殷云晏漠然的眉目一滞。
他抿了抿唇,在楚王征询看来的时候,微微侧过脸,含糊地低低应了一声:“可以。”
“阎家那老东西,八成是要把关内道献出去。”
楚王沉吟片刻,咬了咬牙:“罢,李稷本已势大,断不能让阎家再占先,大不了我们便先与李稷同盟,消减他戒心,趁机吞了西北我们便以江南道十年的贡税为聘礼,必定胜过关内道那穷乡僻壤的地方百倍,定可将那李家郡主聘为我殷家妇。”
聘为妇。
那个给了他那么多难堪、粗暴又没有一点女孩子气的女人会成为他的妻?
殷云晏心头突然一跳,垂下眼,好半响,紧绷的唇角微不可察翘了翘。
乔安一回来,就发现李稷给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罗老太很担心,问她怎么了?
乔安很无奈,她总不能说:是大哥太疼我,重度妹控,想到我要嫁人了揪心,就自闭了?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乔安琢磨着,这是不是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比如说阎城要娶她其实有大阴谋?比如说李稷这两年在战场上受了什么刺激,格外地舍不得家人?
乔安也搞不明白,但是眼看到晚上了,李稷还一直不出书房,也没有吃晚饭的意思,乔安就寻思着不行,这再自闭也得吃饭啊
乔安亲自下了厨,做出几道好菜装食盒里,拎着打算去和大哥谈谈心——先唠唠嗑,不想唠也行,那咱也得吃了饭再自闭吧。
但是就在乔安刚出门的时候,方愈从外面回来,沉着脸直直走到书房前。
“我有话和他说,你先回去吧。”
方愈匆匆对她说了一句,直接推开书房门进去,然后把门紧紧关上。
乔安一脸懵逼。
方愈走进书房,书房点着灯,李稷正在案桌前批奏折,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异样。
方愈走过去,直接把两封密信放在他桌案前。
“阎家和楚王的契书。”
方愈冷静说:“一个愿意割让出关内道,一个愿意给出江南道十年的贡税,想求娶乔安结两姓之好,你今天同意,明天他们就会带着媒人、三媒六聘风风光光来提亲。”
李稷的手顿住,毛笔上的墨汁递到奏折上,瞬间脏污了一片。
“烧掉。”
一秒的迟疑都没有,李稷重新低下头去,淡淡说:“她不嫁。”
“对,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把乔安当成联姻工具,也不信任那些立场敌对的势力。”
方愈早有预料地点了点头,又拿出厚厚一叠的名帖,“嘭”地摔在他面前:“这是我搜集调查后的,天下青年才俊的名帖,都是家世清白、亲族和乐、为人德行才能出众的英才,其中大半都在京城,即便是嫁出去,也方便回家探亲。”
方愈指着这些名帖,语气故作轻松:“我可是尽心尽力,连性情都是按照她欣赏的青年才俊模板找的,这里面必定就有她喜欢的,李稷,你快给你妹妹好好挑一挑,”
李稷没有说话。
他眼睛盯着那铺了满桌子琳琅满目的名帖,书房里寂静得落针声可闻。
“挑啊。”
方愈笑着说:“给你妹妹选婿,你怎么不挑啊?”
“方愈。”李稷突然开口,嗓音沙哑:“你在找死。”
“我也许是在找死。”方愈说:“但是你一定是疯了。”
李稷手中毛笔猛地被碾化为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