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小青蛇顺着桌脚攀爬,温酒酒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唤醒,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忍不住,煞白着脸尖叫起来。
“酒酒!”慌乱中,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两道人影朝自己走来,一红一白。
白色的那道人影抽出腰间的软剑,挑开地上的蛇,剑刃所到之处,一串鲜红的血色喷溅。接着,他愤怒地推了红衣少年一掌,疾行至桌前,抬手一把将温酒酒抱进怀里。
温酒酒跌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中,有力的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身,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将她包裹住。
“不怕,酒酒,有我在。”温柔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安慰着她。
温酒酒不再尖叫,她像是坠入了一个荒唐的梦境里,神思恍惚,怔然地抬起脑袋,望着抱住自己的这个人。
少年素衣墨发,怀中泛着一股冷香,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炙热而炽烈。幽幽月色笼着他的面颊,投下零星的光影。
他的眼圈周围系着一圈白绫,明明双眼有疾,一路行来却毫无障碍,稳稳当当地抱着她,面不改色地穿过蛇海,步下长廊和石阶。
夜风扬起温酒酒的衣摆,吹拂着她的赤足,脚心微凉,刺激着她的神经,将她从这个幻境唤回。
傅尽欢抱着温酒酒,停在傅司南面前。傅司南跌坐在地上,仰着脑袋,墨黑的双瞳透出一丝讶然。
温酒酒皱了皱鼻子,她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从傅司南身上飘来的。
“清醒了吗?”傅尽欢冷冷地问道。
傅司南打了个激灵,看了看傅尽欢怀中的温酒酒,又看了看温酒酒屋子里的那些蛇,眼神陡然清明几分。
他的脸色一阵发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酒酒,我是个混蛋,我该死,我、我……”
我喝多了。
这四个字傅司南实在没脸说出来。
他听从傅尽欢的话,从生活起居这些小事当中观察温酒酒,企图发现蛛丝马迹。温酒酒太狡猾了,她大概猜出那些都是试探,伪装得很好,哪怕他将汤圆抱过来,都未能动摇她的一丝决心。
他发了狠,叫人漫山遍野去捉一些蛇回来,拔去毒牙。
他不像傅尽欢那么细心,对温酒酒的一些小习惯知晓得一清二楚,但他知道,温酒酒的弱点是什么。
小厮们去逮蛇的那段时间,他打了个盹,梦见了温酒酒粉身碎骨的那一幕。
惊梦醒来,梦里那种浓烈的恐惧和绝望迟迟不散,心脏一阵阵收缩着,被一股凉意包裹。他叫人从酒窖里取了酒,想要用烈酒打发这种过于真实的绝望。
他很想抱一抱温酒酒。
他失去了她那么久,别无所求,就是想抱一抱她,只要确认她的身体是温暖的,不像是梦里那般冷冰冰的就好。
她已经在他的梦里化作无数次的碎片。
温酒酒明明就在他眼前,然而他连伸手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傅司南的酒越喝越多,越喝越伤心,越喝越悲愤,恰巧小厮来报,蛇已经捉到了,他脑子一发昏,双眼猩红,趁着酒劲,叫他们将蛇放到温酒酒的屋里。
只要温酒酒肯点头,承认她就是他的酒酒,他就立即冲进去,将她抱在怀里。
他就是想回到从前,再听她唤一声熟悉的“二哥哥”。
他快要发疯了。
是温酒酒那一声尖叫,将他从发疯的边缘拽了回来。
傅司南的酒劲彻底醒了,准备去救温酒酒时,傅尽欢听见温酒酒的叫声,急掠至他的身边。
傅尽欢的耳朵听到了蛇群蠕动的声音,知道傅司南做了什么糊涂事,气得直接打了傅司南一掌。
傅尽欢这一掌打得不重,傅司南倒是希望他打的重一点,他发过誓不再伤害温酒酒,却这么快就食言了。
傅司南语无伦次地向温酒酒道歉:“酒酒,我错了,是我莽撞糊涂,你打我吧。不,你把我丢进蛇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