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庾大小姐很有生意头脑,是做生意的好料,但通草花还没卖出去,昨晚去迎春院花了那么多银子,今儿个脑子一热又要盘铺子,几百两银子花出去,就不怕打水漂么?
程景渊凡事但求稳当为上,好意劝道:“庾大小姐,倒不如您先租铺子卖通草花,若是生意好,再盘下来也不迟。”
赫连翊不想多一道麻烦,有那一笔豫章王暗中送来的上用银可用,完全买得起。转念一想,程景渊生母是县令夫人,一旦庾家给出去的是上用银,程家定会发现庾家与王公贵胄有密切往来,甚至会怀疑庾家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去偷来的!
眼下,藏拙,装穷,是庾家顺顺当当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程公子所言极是,便照你的意思办,为表诚意,我愿先交半年租赁金,您开个价。”
庾大小姐眉毛轻挑,眼波流转,尽是春色不及的风情。程景渊怎么都看不够,却不好意思紧盯着人家姑娘看,笑着道:“庾大小姐,你我之间,谈钱就太见外了。你且放心,我会替你交上半年租赁金,你只管一门心思做好通草花的生意就行了。”
庾思婷听了许久,脸上生出一股狂喜之态——大姐跟这位程公子眉来眼去的,分
明是有意私定终生!此外,这位程公子家境也不错,这么大的铺子,竟然愿意替大姐交半年的租赁金!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改口叫姐夫了!
赫连翊却不想多占程景渊的便宜,表明道:“程公子,若是你先替我在令堂那儿交了半年租赁金,等我手头宽裕些,便会还你。”
“那倒不必。”程景渊笑容清朗,浑身冒出一股钱多的傻气。
赫连翊佯装发怒,“一码归一码,若是你这样,我都不敢租你们家的铺子了。”
“你呀,就是算得太清楚了。”
银钱上的事,不算清楚怎么行?
赫连翊瞅着日头已高,打量着铺子不小,却只有一张三尺高的柜台,再没有别的陈设,只能先凑合摆起来再说。先将黄花梨木大木箱打开,拿出一面大大的铜镜,以及各色各样的通草花簪,逐一摆在了柜台上。
过了片刻,数辆马车停在铺子门前,赫连翊猜想莫不是云笙姑娘的姐妹们来了,便快步迎出来一探究竟。
随着车夫们在马车边放好了矮凳,掀开马车帘子的是数位梳着双螺髻的丫鬟,随后才是正主——姑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纱衣和挑线裙子,皆戴着白色帷帽,或身段婀娜,或圆润饱满,盛夏的风一拂,各有各的风情,慢条斯理地拎着裙子走下马车。
“姑娘们前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赫连翊满脸笑意,因也是女装打扮,不过分惹眼,又落落大方,
落在众位姑娘眼里,倒也不俗。
“你们这儿就是云笙姑娘说卖通草花的铺子?这也忒寒酸了。”
为首的姑娘个子高瘦,略带嫌弃地开口,却毫不迟疑地拎裙进了铺子。姑娘们鱼贯而入,一时间显得铺子有点拥挤。
赫连翊眉眼带笑,解释道:“因急着做通草花,铺子刚赁下,没来及好好装饰一番,怠慢了贵客们,还请见谅。”
“听云笙说你们做的通草花堪称一绝,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赫连翊拿了几样,又用眼神示意庾思婷也拿几样。
两姐妹分别拿着不同花样的通草花簪,一面弯腰给众姑娘过目,一面给众姑娘讲解。
这些通草花簪子,有的是牡丹花形,有的是芍药花形,有的是桃花形,还有些菊花、腊梅花形,花形惟妙惟肖,深得姑娘们喜欢。
没过一会儿,众姑娘每人挑了一支喜欢的簪子,竟是一支也不剩了。
这般开门红,赫连翊心情极好,“诸位姑娘们,您们特意跑一趟来照顾我的生意,我感激不尽。今儿个铺子还没装好,连壶热茶都不曾请姑娘们喝,实在怠慢。这么着,原本每支簪子一两银子,便每支八钱银子。”
“你年纪轻轻,倒会做生意。”众人爽快掏了钱,便要走了。
“下回您们来,我们一定好生招待。”
目送姑娘们的马车远去,赫连翊折回铺子,便见程景渊笑着拍手,“庾大小姐做生意真厉害。”
“见笑了
。”赫连翊不再客套,找程景渊拿了铺子的钥匙,雇了一辆马车回庾家,将像样的梳妆台、纱账、圆桌等家什,搬到了铺子里。
等装饰好铺子后,通草花的生意何愁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