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长安城的百姓,他们能窥见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不远处的皇宫朝堂之上,两方势力的争辩角逐,却才是真正闪烁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延康帝对襄王的“针对”。他派出去暗查的人马进展很是顺利,不过短短十余日,便根据物资流通一路查到了襄王训练私兵的老巢去。而后这些人又耗费了些时间精力,便让他们查出襄王在那处训练私兵足有三万之多。
三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具体要看情况。说多还比不过长安内外的驻军,也比不过一般藩王在藩地蓄养的军队。可长安能和别处一样吗,这个数目的私兵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不说别的,延康帝得到这个消息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再是糊涂也明白军队意味着什么,更明白襄王能在长安左近养出这样一支军队意味着什么。想想他的禁军吧,拢共才万余人。至于骁骑营和城外驻军,说实话延康帝都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相信,毕竟襄王的军队可是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养出来的。
大抵是感受到了十分的威胁,延康帝脑子一热就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他一面下令禁军守紧宫门,一面让骁骑营去围了襄王府,又使城外驻军发兵解决襄王私兵,最后才使人给朝中文武通报襄王罪名……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先后有序也尽可能避免了反叛。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至少骁骑营和城外驻军并没有违抗圣命,该去包围襄王府邸的围住了王府,该发兵“剿灭叛逆”的也确实发了兵。
延康帝首次果决出手,似乎胜券在握,但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襄王在朝中经营这许多年也不是白经营的,可以说他与延康帝相比,除了少一个正统的名号外,其余处处都要胜过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延康帝如果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谋逆之心,自然可以凭着身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他。可问题是延康帝没有证据。
是的,没有证据。奉旨剿灭叛逆的驻军扑了个空,赶过去时看见的只是个山谷中的寻常村落,至于那所谓的三万私兵压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半点踪影。
延康帝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难看得仿佛即将死去——三万为谋逆而存在的私兵消失,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消息传回来时哪怕想关闭城门恐怕也晚了。更可恶的是襄王那般权势地位的人,哪怕一时受困与囹圄,可只要捶不死他翻身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明面上是朝中即将开始的全面反弹,私下里还有那肯定已经混入长安的三万私兵威胁,哪怕是高坐在皇宫中的皇帝也是难以安心的。
恰在此时,延康帝身边有人与他进言:“陛下,君要臣死,又何必如此麻烦?”
这句话提醒了延康帝,也或许是神经紧绷到一定程度,已经懒得再去细细思量权衡了。当时延康帝只沉吟了一盏茶功夫,便让内侍准备了毒酒,直接给襄王府送了过去。
彼时襄王府还在骁骑营的包围之中,但身处其中的襄王却没有半点儿慌张,仿佛府邸外包围的那群人并不是为了困住他,反而是在为他看家护院一般。而他却自在的在家中享受歌舞,唯一遗憾的是身边没有宾客作陪,却也是难得清静。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延康帝的毒酒被送了过来,送酒的内侍见状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襄王手中执着酒杯,看着腿都在发抖的内侍,玩味的笑了笑:“陛下这是等不及,连个罪名都不愿意给我,就要直接将我鸩杀吗?”
内侍抖着腿,想要强撑起气势,却在襄王玩味却冰冷的目光下畏惧得连头都不敢抬。最后他只得低着头,呈上托盘,讷讷道:“陛下有命,殿下又何必为难小人?”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想也知道襄王不会乖乖饮下鸩酒,所以内侍身后还跟着十余个武艺高强的禁军。在王府甲士被控制的前提下,这些禁军制住襄王一人绝对是够了的。换句话说今天就鸩酒,就算是用灌的,也必定能灌进襄王嘴里。
然而襄王收起玩味之后,神色却是淡淡的,仿佛压根没看见那些禁军:“既然如此,那你便与本王斟酒吧。”他说着话,居然真就将手中已经饮尽的酒杯往面前递了递。
内侍怔住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襄王一眼,可最后还是依言执壶替他斟了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