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语,惊疑不定。
承光帝又道:“霍怀秀的为人,朕心里一清二楚,总有一天朕会同他算账,但不能是现在。”他握住皇后的手,声音低而沉重:“只要他一死,南夏必定卷土重来。南夏未平,他不能死。”
皇后喃喃道:“岑御医说的若是真的,这生死之事,哪里由得人呢?”
“朕自有办法。”承光帝笑了笑,意味深长,“所以你要劝月儿忍耐,明白吗?等到霍怀秀没有了利用价值,无须朕亲自动手,多的是想将他置之死地的人。”他看着皇后,轻叹:“你出宫瞧瞧那丫头到底怎么了,回来告诉朕。”
“皇上怎不召她进宫?”
“不见还好,真见着了,那丫头一哭,朕心里……”皇帝苦笑,闭眼长叹,“皇后,朕的心也是肉长的。”
皇后一怔,眼睑低垂,落下泪来。
“国在先,家在后。月儿受了多少委屈,朕全记在心里,一桩桩、一件件。”皇帝语气阴沉,一字字道:“来日,朕要霍怀秀跪在她面前,叩首求饶!”
皇后握紧了夫君的手,此刻无声胜有声。
终于,承光帝又道:“这节骨眼上,月儿不能再任性下去。你带几样东西去见她,定要劝她跟霍怀秀服软。那丫头粗心大意,你想个法子哄哄她,她会依你的。”
皇后脱口道:“霍怀秀这般待月儿,怎可能——”
承光帝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国事为重。”
皇后微微张嘴,最终只是叹息:“臣妾……明白。”
玉清躺尸三天后,发现不能躺下去了。
三天下来,她人懒洋洋的,怪没精神的就算了,更要紧的是睡太多,腰酸背痛腿无力,着实难受。
她想,这么一日日躺下去不是办法,她得找点事情做。
身为堂堂一国公主,她能做的事情看似很多,实则不然。
这个时代的娱乐就那么几样,请个戏班子来唱戏,古典歌舞,吟诗作画,要不就是和一群小姐妹逛逛谁家后花园,一起聊八卦。
前些天,她睡的还没那么多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会有某某公主、某某夫人、某某郡主来串门,话题不是哪家的夫人和小妾如何斗法,就是哪位大人又有什么花边绯闻了,最后还会绕到玉清自己身上。
对方总是同情地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上一句,苦了你了。然后便开始含沙射影的挤兑她那位臭名昭著的驸马。
这样的日子,当真生无可恋。
吉祥见她苦恼,提议:“公主何不邀上玉嘉公主,一道赏雪去?”
玉清把自己裹在温暖的裘皮大氅里,没精打采,“太冷了,不想在外走动,况且又不能——”
从前,她是喜欢出去欣赏美景的,但那是因为可以给自己拍美美的照片,修美美的图,放到社交软件上。
爸妈会看见,朋友会看见,就连她迷恋的那个十分英俊的爱豆也会看见。
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暗恋的人——只有陌生的帝后,陌生的皇亲贵胄,和神经病驸马。
晚些时候,皇后娘娘竟然来了。
玉清不知所措,很是局促,生怕皇后发现几日不见,换了一个女儿。
她多虑了。
皇后捏着她的手,哭了好一会儿,又劝了她好一会儿,“月儿,你要记住,你是大楚的公主,从小到大,母亲没要求你做过什么,只有这一次——你是为了大楚!再忍耐几年,本宫保证,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玉清害怕多说多错,便只是安静的听,终于听明白了。
皇后要她去跟霍怀秀服软认错,暂且忍耐,当一个称职的妻子。
想起那白衣冰冷的男人,诸多可怕的记忆再度涌进脑海,她张了张嘴,想给皇后看她脖子上未褪的指印,想说霍怀秀就是疯子,哪有正常人能给疯子当老婆,最终却没开口。
皇后叹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月儿,你的夫君是靖南大将军,你懂吗?没有他带兵打仗,就没有你在京城的安生日子。”
玉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