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在那组数字后面多加上几个零呢?你知道有多少国际商人都盯着北京奥运会这只母鸡呢,想借机将自己的蛋糕做得再大一些。”
她本想用CBD来给她讲时代的变化,却被葛春妮带沟里了,只好顺着沟底走吧。
见春妮一脸迷茫的样子,她无奈地叹口气解释,申奥成功后,受益行业除了地产、建筑、电视转播、门票等外,还包括广告、旅游、消费、餐饮、传媒、文化消费等等……说到文化消费时,何晓慧的语气不仅加了着重号,还加了N个感叹号。
春妮的眼前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无滋无味地低头开始吃松茸。
“吃吃吃,少吃一口饿不死。”何晓慧很没风度地将盛放松茸的瓷壶挪到了一旁。
“就我那画,哄哄外行人还行,拿到国际友人面前的话怕丢人啊……”她又拉过去继续吃。
“扇子!你们家不是做扇子起家的吗!你画的扇子原来卖的不是很
不错嘛!”她伸手去扯春妮的头发,却抓了个空。
小文韬小时候特别爱揪春妮的头发,她干脆剪成了短发,不然铁定会被何晓慧的魔爪扯住,怒吼她就是榆木疙瘩脑袋。
遭到几个感叹号的轰炸后,春妮那颗方木头带爪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闷闷地说:“现在都用电风扇了,传统扇子的市场越来越小了。”
两个衣着时尚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身上穿的T恤上面印着——“Iamafool(我是傻瓜)”。
何晓慧拿眼睛示意春妮看。
春妮看后差点笑喷。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懂不?现在国内有股潮流是西式文化,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文化衫。我做了这么多年外贸,相信随着明年的北京的奥运会,中国传统文化必将走向世界,传统的扇子在国外肯定会有市场。”
春妮知道她说的是扇子作为艺术品的市场,这才明白了她的苦口婆心。
“你负责好好挖掘那门手艺,我负责海外市场的推广。”
“谢谢你,晓慧。”
“谢这个字是需要物质来对换的,不是嘴巴一张一合就行了,就你那两千多块钱,切……”何晓慧鄙视地撇撇嘴,将她刚才揶揄自己的话又还了回去。
“嗯,比如这块松茸,就是你答谢我不远万里来探望你的礼物”葛春妮将松茸送进嘴里,香喷喷地咀嚼着,一脸的满足和陶醉。
经济物质决定上层建筑,她已经好久没有
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厚脸皮。”
“建交近二十年一,还要什么脸皮啊,直接拿砖砌了道墙。”
两人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地过着招。眼瞅着葛春妮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又要去拿何晓慧的,吓得她不再指点江山教她赚钱了,慌忙切了牛排往自己嘴里送。
……
傲骨是用钱堆出来的,所谓不食周粟,不过是历史学家们真假参半的为后人杜撰的道德高地。
第二天葛春妮回了竹坞巷。
竹坞巷还是那条竹坞巷,马昭夏的小卖铺,居委会的大院,路旁的竹子……一切都还长在原来的地方,却苍老落寞了许多。
近几年有集体供暖的商品房开始在青花盛行,许多人家都搬走了,留下老房子不离不弃地驻守老街。
春妮开了南院的大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进了北边的院子。
林竹玉去年就去市里住了,帮葛似锦带孩子。偌大的葛家大院如今已是人去屋空。
她开门走进屋里,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一个圆形的黑铁片,上面钻了一圈的小孔,每个孔上串着一把钥匙,贴有标签——某车间,某仓库等。
葛氏的印刷厂被切割后,扇厂也随之关停了。
春妮约了厂里原来的制扇技师郭师傅一起到落锁的扇厂看看。
车间里满是灰尘,一些制作扇子的原材料还在。竹质的扇骨因经过特殊工艺处理,仍旧保存完好,没被虫子蛀掉;那些丝绢的布料就没有那么好运
气了,出现不少大大小小的洞。
春妮仔细察看了上面的洞眼,发现一些没被蛀掉的地方还可以作画后,有些欣喜。
郭师傅听她讲了想让传统绢扇走向国际市场后,建议她精心设计几幅图案,通过丝网印刷的方式成批加工成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