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急着拉肚子的葛春妮只好强忍便意,脸臭的比大便还要臭上几分。
周小周一路小跑搬来凳子,让抱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的春妮坐下来等。
韩素君变魔术般找来一堆艾草,放进一个搪瓷盆里点燃了,又拿出个防尘口罩,给春妮戴到了脸上。
于是一个挺着大肚子,戴着猪嘴式防尘口罩的人,半蹲在一片青烟袅袅中……拉肚子。
总算可以不被蚊子问候地拉一次肚子了……葛春妮正惬意地大拉特拉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她孱弱地喊了一声妈——
韩素君慌忙跑进来,看了下蹲位,说羊水破了,喊来周小周,让他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小家伙都捎信说他要来这个世界报到了,可到了医院后,却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来折磨妈妈,就是不肯好好出来。
春妮又累又困,却疼得根本无法入睡。仿佛有几千头野兽在拉扯撕咬着下体,想把她完全撕碎。
她慢慢走出病房,扶着走廊里的栏杆吃力地挪动着,隔着肚皮威胁那个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家伙——赶紧给我滚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她突然想起了母亲,妈妈生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疼痛吧……她紧紧地捏着潮乎乎的手机,考虑着要不要给母亲打电话。
父亲中风后,她
虽然常回家照顾爸爸,但内心对父母的怨一刻也没有消停过。此时此刻,她却又那么的需要母亲,虽然慈爱的婆婆一直伴随在身边……
晨曦刺穿黎明的黑暗洒了进来,疼痛加剧了,她完全直不起腰来。韩素君说估计宫口全开了,得赶紧进产房。
周小周架起春妮往产房走,她斩断犹豫,摁下了母亲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春妮啊,你爸不好了,在医院呢,你身子不方便,妈晚上不敢给你打电话……你现在能赶过来的话过来看你爸吧,我怕他……”林竹玉的声音哽嗯着。
清晨的走廊还没有完全醒来,一切安静的可怕,周小周和韩素君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对视一眼,将春妮扶上一辆担架车,推着她快速走向电梯,去了四楼的脑外科。
葛国贞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上像涂抹了墨汁,黑的很吓人,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睡着了。
医生向韩素君摇摇头,说高烧到四十一度根本降不下来,这种情况……还是回家准备后事吧。
葛春妮挣扎着来到病床前,拉起父亲的手。那手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爸——”她轻声叫着,眼泪不由地涌了出来。
冬妮、夏妮和似锦过来扶住她,说爸爸已经听不见了,他们都叫了一晚上,他都没能睁开眼睛。
“爸,爸爸……”春妮握着父亲的手更紧了。
蓦然间,葛国贞那双紧
闭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他看着她,想用尽全力笑笑,却无力做到,两行清泪不抵地球引力的,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淌进了耳朵里。
医生轻声说赶紧带上氧气瓶回家吧。
林竹玉想拉起春妮。她死死地抓住父亲的手不愿放开,下体一阵剧烈地疼痛,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又松开了。
“小周,快,春妮要生了,马上去产房——”韩素君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