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熹元年,大安朝堂有了不少变化。可对北边的防范却丝毫没少。北翟一分为二,东北翟和西北翟各自为政,可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祖宗,诸葛盈并不敢确定,他们在看见大安越发富饶起来后,会不会又团结一致起来。
虽说这可能性极小,但还是不得不防。万一忽然景宗或圣宗识大体了呢!愿意放弃自己已有的领土和权力,向另一方称臣,她若毫无防备,那就是凉凉了。
当初两边各自派了嫡长子,常山郡王和新城郡王来找在登州府的她谈条件,用城池和战马换走了防疫药。
药物是有用的,北翟虽说不如诸葛盈这般雷厉风行,可在今年年初,也已经将疫病控制住了。
诸葛盈……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她是很有大局观的,也知道“同一个世界”的意味。若是北翟一直有疫病,难保不会继续传到大安来,光靠防控,能防多久呢。
不过,在北翟潞州起疫病之前,东北翟和西北翟是打起来了的,如今疫病一好,两边又在对峙。
管渊带来的消息是,占据丽都的圣宗让人给景宗送了消息,只要他愿意俯首称臣,他们是嫡亲兄弟,仍和从前一样,不会追究一丝一毫。大敌当前(指的是大安),他们还是不要内讧了。
景宗心想,这话你怎么不早说?都打了这么久了还来这一套!
可圣宗所说并非一点道理也无。景宗也不想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大安——谁不知道,大安太、祖定都燕京,就是打着收回燕云十六州的主意。如今已经叫七州落入大安手里,只怕闻着了肉味的诸葛盈,那位阴险狡诈的诸葛女帝绝对不会放过剩下一半的肉。
他们这两兄弟之间,的确有必要谈一谈。圣宗为了表示诚意,还在数日后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常山郡王,去和景宗示好,送上年礼。
这就是一个信号了。
这么大件事,管渊的头脑不停拉响警报,在北翟的万罗殿诸人也都怕坏了大事。谁都知道,北翟当然是打起来为好,他们要是和好了,就该一致对外,对付大安了。
诸葛盈得知此事后,悄悄与管渊道:“我记得,常山郡王身边,也有我们的人?”
管渊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
诸葛盈狠了狠心:“想个办法,叫常山郡王与新城郡王见面时,弄成新城郡王杀死了常山郡王的假象。让他们狗咬狗。”
管渊皱了皱眉,心想,这要设计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一个弄不好,弄巧成拙,让北翟发现了大安的阴谋,反而激起了他们同心戮力来围攻大安,那就糟了。
可这计谋,却着实是个好计谋。常山郡王与新城郡王早有矛盾,在北翟老皇帝还没死的时候,二人同为皇孙,住在宫里就矛盾不少,后面跟随各自父皇为战,就更是针尖对麦芒。之前往登州府找陛下求药,那也是关系恶劣。
若真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也是极好的。反正他们二人早有矛盾,若是一时义愤,新城郡王没忍住,那也是他的错。
“是,微臣知晓了。”
诸葛盈也知这事不好办:“宁可谨慎些,若不能当场人赃并获,便在常山郡王回去的时候下手,栽赃给东北翟。”
圣宗以前可是康王,头脑简单,若他没了儿子,岂不气死。
“是。”可管渊也知道,在常山郡王回程路上下手,是下策了,最好的还是在他们堂兄弟二人见面的时候,设计一场好戏,更为精彩。
管渊真是天生吃这口饭的,搞起这些阴谋诡计也不在话下。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点私心,有些疑虑,生怕陛下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了不好的想法,觉得他是一个诡谲之人。
但最后,咬咬牙还是做了。
事成的那一日,管渊亲自入宫给诸葛盈报喜。
“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便是新城郡王醒来,也只以为自己真的酒醉后无意中害死了堂弟,此时他已经给景宗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