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一软,心脏瞬间脱离胸腔,大脑不听使唤地眩晕着,但他知道那个时候不该如此,他用力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尽可能地保持冷静。
但一点作用都不起。
他翻腾着屋子,大声叫喊安辂的名字,可回答他的,始终只有寂静无声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古阦听毕竟说完后就是确信她一定会在他家。甚至他可以想象,她蹲在那扇朱红色大门口的样子。她不一定是在等他,但她就在那里。
毕竟蹲到她身边,竟不再口吃:“安辂。”
安辂抬头,毕竟那张平淡无奇但却非常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呆呆地问:“你看到柴犬了吗?”
毕竟咽了咽口水:“嗯。”
安辂忍着眼泪,但声音哽咽:“我对不起它,它本来可以……”
“它本来就是被遗弃的。”毕竟很想抱抱她,可他不敢,“出了什么事?”
安辂摇了摇头,她说不出口。
毕竟猜了个七七八八:“你们家的事情,我听我奶奶多少说了一些,安辂,你该找你爸爸好好谈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
安辂听到“爸爸”两个字,心一下子就硬了。
她吸了吸鼻子:“跟他谈有用的话,我妈就不会走。”
“但是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啊,你成绩落后,一定跟这有关吧?”
“你不结巴了?”安辂意外,“你能对着我好好说话了?”
毕竟耳根一红,索性坐到她身边,不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问:“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安辂倔强道。
看着月色下这个埋着的毛茸茸的头顶,背靠着已经无人在家的古阦家大门,毕竟的心头就有股微火越烧越旺。
他冲口而出:“宁愿傻坐在一个已经出国了的人家门口,也不愿意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安辂,虽然在你心里只有邓丞宴是你的青梅竹马,但我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毕竟继续说:“可能我没有丞宴那样会说话,但我和他一样,对你的心情,我们是一样的。”
或许,也是不一样的,邓丞宴对她的喜欢和他是不一样的。
见安辂没说话,毕竟又问:“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告诉唐果和丞宴总可以的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能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的,我想一定不是小事,你一个人一定也是承担不了,所以才会……”
“不要,”安辂拒绝,“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还有那一份一直支撑着她的倔强,不允许她这样做。已经坚持到了现在不是吗?在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她不想因此变得和他们不一样,不想他们拿同情抑或别的眼光去看待她。
总有一天,这些事情都会过去,而她依旧要以坚强的形象站在他们面前,任何时候,她会笑会哭会难过,可就是不会认输。
“那古阦呢?”毕竟咬咬牙,问,“他很担心你。”
安辂没说话,毕竟扭头将古阦的电话拨通,递给她之后就悄无声息地退到很远的地方。
安辂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先开了口:“安辂。”
安辂一听到他的声音,强忍了许久的情绪一秒就崩塌,抱着手机泣不成声。
古阦站在实验室外面,手上还拿着实验器材,隔着遥远的距离,听她的哭声从话筒里传过来,心头酸软得不成样子。
“安辂,”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妈拿着拆迁款跑了,我爸爸欠了别人很多钱,我哥哥下落不明,我捡的狗因为我死了……”安辂越说越激动,整个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崩溃过,以前都是把情绪好好地收藏在心底,可是现在,好像谁把那扇关闭情绪的大门打开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那奔腾宣泄的痛苦。
对所有人都不愿意开口的那些话,她全都说给了他听。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把那个人当成了一种依靠。
古阦站在异国他乡,静静地听着她哭诉,他知道安慰人其实是一种才能,而偏巧这种才能他刚好没有,所以他用了最基本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她的关心,那就是倾听。
老胡同里一片安宁,只有断断续续少女的啜泣声和偶尔几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胡同口,一个少年背对巷内,仰头望月,谁也不知道,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