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树洞,那是不是所有心里话都可以说呢?包括我不是原来的芒肆?包括原来的芒肆是晏王安排在他身边的刺客?包括他表妹的死与我有关?包括我是一千年后的人?我又不确定了。
这些日子远比刚入宫时害怕萧甚还要难熬。晏王妃的灵柩在王府里停了好多天,正月里发丧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总不能过一个月再发。初五了,雪花又纷纷扬扬往下落,北方的雪花果真像鹅毛一样大,记得皇都的第一场雪后我在旧邸的后院,看见一个小姑娘在湖上冰嬉。
今天她却要出殡了。
我不敢去祭奠她,自除夕过后我亦不曾出过我的小院。萧甚来看我我也不理他,他应该以为我还在生气,殊不知我短暂的推卸责任不愿直面自己的错误之后,我再次回到愧疚和自责中,我下毒杀了他唯一的表妹,我没脸见他。
月亮由亏至满,记得我和萧甚吃的第一顿饭,便是在月圆之夜,那天是中秋。转眼已是元宵节,是吃汤圆的日子了。
现在的汤圆都是甜的,我知道他吃花生红豆之类的甜汤吃出了心理阴影,一定不会喜欢吃甜汤圆,于是给他包了我们江南风味的荠菜大圆子。
萧甚看着面前三个就能吃饱的大圆子面露难色,「阿肆,你确定这是晚饭?」
「是啊,你看这个是豆沙的,这个是花生糖的,这个是芝麻糖的,都是足足的馅儿。」我用筷子拨着他面前的汤圆。
「陛下不喜欢吃阿肆做的饭了吗?」我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作势要端走他面前的碗。
「不是,不是,阿肆做饭最好吃了。」痛苦面具还来不及摘,已经咬到馅儿的嘴角不住上扬,「不是甜的?!」
「好吃吗?」
「好吃!」谁知那憨憨鼓了一腮帮子的东西,又来抱我,「阿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我打心底瞧不起自己,明明想要赎罪,明明也觉得没脸见他,可是又疯狂想念他的拥抱。我多想瞒住那些秘密,隐藏那件错事,一辈子被他抱着。
「陛下不治我的欺君之罪吗?」
他不解地看着我。
「不是没有豆沙花生芝麻吗?」
闻音他才觉自己被骗,抱着我的双手突然来挠我痒痒。
「陛下饶命。」我无处躲藏,又痒又笑歪倒在他怀里。
我最怕冷了,因着我来,殿中又加了两盆碳。梅香同月光一道从窗外翻进来,围绕在我们身边。
「阿肆,姣姣才没了。虽说只是表亲也不影响,可她也是我于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想咱们的婚礼推后个半年,秋天再办,好吗?」
「好。」
「阿肆,你想好要嫁给我了吗?你知道吗,这世上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都没怕过,可是那天我看到姣姣就那样没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有一天我会这样失去你。」
「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人行刺陛下了。」我的一滴泪,正好落在他龙纹的眼睛上,「我的新年愿望就是不会再有人刺杀陛下,我的心诚,菩萨能听见。」
他一个天子怎么会信菩萨呢,可是听我这样说又有些得意,「小傻瓜。」
晏王没有再作妖找我,我更不敢招惹他,但我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