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不让婢女守夜吗?」我突然想起这茬。
「我昏迷的时候你不是也守了吗?」
「我守了好几天,吃不消了。」
我知道这样说太绿茶,但还是不吐不快,而且就是事实,「陛下受伤,您夫人可一眼都不曾来看过呢。」
「她如果来,阿肆会放她进来吗?」
「当然会。」虽然很不想,但那毕竟是你老婆嘛。
「那她幸好没来,不然我早就驾崩了,阿肆可要为我殉葬。」
「你那天要走也是因为她?」终于,他还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我不做妾,即使是皇帝的妃子也不做,就算做正妻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在我的家乡,都是一夫一妻,只有两人和离或是丧偶才可重新嫁娶。」
我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他看着我好笑,「我也不曾说过要娶你啊,怎么阿肆很想嫁给我吗?」
他好像确实没说过,我又羞又恼,就要往门外跑。
他死死拽着我,拿出枕下的一张写着字的锦缎,上面还有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想必是那天遇刺时就已经在身上了。
打开锦绢,「和离书」三个字赫然在目,只是最后落款的竟不是玉玺,而是刻着萧甚名字的私章。
到底是遇见我在前,闹离婚在后,做小三插足,破坏人家婚姻的也是不行的,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看到这封和离书而好起来。
「我在后院亲眼看见了襄州夫人在湖面上冰嬉的妖娆姿态。想来陛下要给阿肆挖河坐船回家,原是和在后院给襄州夫人挖湖冰嬉异曲同工之计。」
「阿肆知道梁国在哪吗?」
怎么又考上地理和历史了,我哪知道,我知道自己家在哪已经很不错了。
「梁国与越国接壤,在越国的南方,常年无雪,四季如春,我不知道阿肆瞧见的冰嬉女子是谁,但总归不会是她。」
「不过你说的挖湖这件事,确实是借鉴了。这座府邸,原是我父王送给我母亲的,湖也是我父亲挖给我母亲的,我母亲是燕国人,在这片土地的最北方,我母亲最是擅长冰嬉。」
「那你和襄州夫人……」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刺杀我的人是谁吗?」
「是她。」
我坐在他的床沿,他顺势歪倒躺在我腿上,快要三十岁的人,却活脱脱像一个孩子,眼中是最澄澈的星空。此时,房间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虽是隆冬,犹如盛春。
「我和母亲曾经被送去梁国为质子,她是我少年时的玩伴。两国交战,我母亲在两军阵前殉国。阿肆,你知道吗?这座为我母亲而建的府邸,她一天也不曾住过。」我不知道,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有泪水,那滴泪滚进他的发丝,最后落到我的腿上,湿润的凉意让我也感受到他的落寞与悲哀。
「那些异国他乡的岁月里,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我母亲总说父亲是真心爱她的,我们会活着回去的,说父亲给我们修了又大又漂亮的园子,回去也不用看王后的脸色,可是最后相比于她,父亲还是选择了权力,她的尸骨,父亲都不曾带回来。母亲说她也是爱父亲的,可她也从未为他守过节。那个与我父亲谈判的说客,曾经在我母亲跳舞时抚过琴,那个把剑架在我母亲脖子上的将军,也曾捧过她沏的茶。我不明白,世间是否真的有情爱存在。」
「梁国是我第一个主张要打的国家,无他,只是想带回母亲的尸骨。打下梁国之后,贵族向我示好,送了我一些名媛贵女,其中就有她。我只记得年少时她对我很好,书院的贵族子弟瞧不起我一个质子,总是孤立我,只有她会陪我玩,与我一同上下学。再看见她时,我并不知道男女情爱和少年情谊是有区别的,但我也是真心的想要和她成亲。」
「彼时我们敬了天地祖宗不到半个时辰,在我的洞房花烛夜,一把匕首,直直地往我心窝上刺。她什么都没有刺到,又什么都戳破了,她戳破了我对这世上情爱的最后一丝向往和期待。」
「阿肆,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喜欢得莫名其妙?也曾有人为我挡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