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的前一夜,她被黄成驱车接到了军营里。
尚未走至军帐,她就远远瞧见了在帐前候着的人。
黑暗的夜里,他们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遥遥相对,跳动的火把或明或暗的光影落在他们脸上,身上,他看得清她迎着光束的脸庞温软鲜活,她却看不清他背着光影的眉目晦暗不明。
“主子爷。”
“进来吧。”
亲兵高揭帘门,禹王低头步入后,时文修随即跟进去。
帘门放下,隔绝了外面虫鸣的鼓噪。
帐内很安静,他沉稳的脚步声,交织着身后她那细微的走路声。
两人在矮桌前相对而坐,他斟了杯茶,递到她的手边。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似让她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日,他亦是如现在般与她隔桌相坐,递给她热茶,用安定人心的沉着语气安抚着那个惶惶不安、惊恐交加的她。
恍惚了瞬后,她垂眸端了茶杯,凑近唇边轻抿了小口。
茶水香冽,味醇而微甘,含在口中,唇齿留香。
“茶味如何?”
“很香,很好喝。”
她答着,有些心不在焉,深夜他突然叫她前来究竟有何事?而且还是在临行的前一夜。
他看她垂眸浅啜的模样,嗓音挟着遏抑:“这是蒙兀特有的花茶,我特意留了些最上好的。”
话入耳她反应了会,方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了个中意思,眼睫在不安轻动几下后,手边的茶杯就要缓缓放下。
唇边刚从杯沿处挪开,她的双颊却猛地一生痛,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脸上冷不丁钳制的力道,给带着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茶水被晃出杯沿溅落她衣襟袖口时,她也看清了他欲要她看的东西。来时候她怀着心事,进帐的时候只看了脚下,竟没注意到大半个军帐都被全部打开的红木箱子占满。这些一排排一列列的红木箱子里,满满当当的盛放了各色珍贵非常的珠宝首饰,翡翠宝石,一眼望去多不胜数,在跳动的烛火中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这也是我特意留的最上等的首饰。”他掐着她的脸,迫她将满帐的珍宝看清楚,“明白吗?”
她却被他毫无征兆的发难给击懵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他直接发难的模样,眼带疏狠,语气凶切,丝毫没了以往的沉肃冷静。
“主子爷……你先放开我。”
他冷眼看她挣扎,掌腹用力掰回了她的脸。看着她乌瞳的畏避与抗拒,他有几个瞬间,真欲虎口下移,直接拧断她脖颈算了,这样便也省得他心肠翻绞,不得安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随不随我归京。”
他再度掐过她的脸,迫她仰头直视他似黑焰的眸光,“千万想好了再答。”
时文修吃痛的仰了脸,看向他灼灼直视来的眸光。
不知是帐内烛光太亮的缘故,还是她这一刻的错觉,她竟从那双黑沉的眸里,看出了几分掩埋在冷怒表象下的迫切。
他似是在迫切的盼她能点头同意,留在他的身边。
她一时间怔住了。
这一刻,她不知为何,脑中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