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姐,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你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敏神色慌张地破门而入:“姜亦恩!快去心内,你外婆她……”
姜亦恩轻放下安寻的手,回眸怔怔看着李敏,心里狠狠一震。
李敏面色凝重,直言:“你先去看看吧,耽搁不起了。”
姜亦恩意识到什么,本能地起身往前冲了两步,忽然顿下步子,回头望了眼安寻,又满是无助地望向苏问。
“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吧。”苏问宽慰她。
从李敏慌张地样子,她也明白老人家的情况不容乐观。于是和李敏对了对眼,让她顾好姜亦恩那边。
姜亦恩跟着李敏一路跑到病房,看见外婆时,就瞬间克制不住泪生俱下。
她不想用任何与濒死有关的词去形容外婆此时的模样。她只是看见外婆的生命,像干枯的花瓣慢慢陷入泥沼,像一阵烟雾逐渐消失在风里,她知道她阻止不了生老病死,也阻止不了落叶归根。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在她病房里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她不敢相信,迟钝地往前迈了两步。
“外婆……外婆我错了,我不惹您生气了……您打我吧,您骂我……您不要吓我好不好?刚刚还好好的……明明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啊……都是我害的……是我……”
姜学尔弥留之际,只是颤抖着把紧握的拳放在女孩手心,松开后,滑落一串玛瑙手串,她微微开合着干涩褶皱的唇,尽力用气音送出了几个字。
百年好合。
她遗憾,没能等到看孙女穿上婚纱的那一天,精明一世,强悍一世,逼得女儿误了终身,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疾言厉色,又散了一段良缘。
这串玛瑙,姜学尔戴了大半生。姜亦恩很小时候,就总喜欢拿着它玩,那时候外婆就开玩笑跟她说:
“等我们小恩以后嫁人了啊,外婆就把这个送给你做嫁妆!”
外婆记了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食言了。
“外婆……”姜亦恩紧紧握着外婆的手,泣不成声:“您放心,我会幸福的。我还会成为像你们一样的好医生,我将来,也要救活好多好多人……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我会听您的话,努力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外婆,谢谢您……谢谢您养大我,谢谢您不嫌我麻烦……小恩永远永远,最爱外婆……”
留不住的,就让她走得安心吧。
墙上的钟表,指针一点点向着12靠近,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烟火绚烂。
本有一人不庆生。
从今以后,再多一人不贺岁。
温柔的断肠悲痛,抵不过装腔作势的哀嚎。姜亦恩刚刚送走了外婆,舅舅舅妈就带着他们的儿子一拥而上,挤走了她的位置。
后来,她干脆被舅舅连推带骂地赶了出来。
“你给我滚!姜家没有你这样的白眼狼!你还有脸在这里哭?!你外婆就是被你气死的!”
姜亦恩无力反驳,只能声声哀求:“舅舅……别赶我走好不好,让我再陪陪外婆……我求你了舅舅……”
“还不滚?!”男人扬起臂膀,眼看着又是一巴掌要落下。
“住手。”
身后,是一声柔弱却有力的制止。
姜亦恩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舅舅的粗臂被一只柔白纤细的手紧紧抓握控制,她回过头,果然,是安寻。
那人依然毫无血色,额角还冒着虚汗,甚至累到正轻轻喘息,却给了她无比坚实的依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