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恩心头一颤,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怎么会忘了在第一时间抱住她。进来的时候楼道里连灯都没亮,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坐了多久。
还说我是傻子……
我不在,你连光都不要了吗。
她慢慢倾近,环过安寻纤柔的腰身,摩挲着她轻薄的背,把她那颗被河水浸得冰凉的心,温在怀里。轻咬慢啄着她的侧脸和耳垂,好像在责备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绵绵吻落她脖颈上的淤青,又似乎在告诉她,再狼狈,也总有人在心疼。
亲吻,在安寻身上泛起酥酥麻麻的刺痛,她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允许自己这样放肆,仰着头,轻晃着脖颈迎合女孩缠缠绵绵的唇,在女孩的耳边,轻呵出氤氲的气息,眼泪,扑漱漱掉落着满足。
她爱她入骨,她差一点失去她。那样的疼痛,是生生从她的骨头里啮噬她的骨髓,是一刀剜出她的心在她面前揉碎。
面对此刻的失而复得,她哪里还能撑得住矜持。
她承认,她好没用,好懦弱,她总是为一点小事就在脑子里织网,恨不得把自己缠死。总是质疑着自己爱人的能力,总是徘徊在崩溃放弃的边缘,可她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只能像个丑陋又无能的懦夫,求着女孩,抓紧自己。
那条河,夺走的不止是她母亲和妹妹的生命,也夺走了她十五年的青春年华,让她自我封锁,自我埋没。今天,也差点夺走了她一生唯一的挚爱。
她怎么能不多想,怎么能不自责,她的女孩,差一点死在她眼前啊。
她有多痛,就有多怕。
“小恩,抓紧我……你抓紧我……”她浑身湿透着冷汗,不停颤抖。
姜亦恩心如刀绞,强忍的泪水也止不住泛滥。
没有确定安寻身上的伤,姜亦恩不敢用力抱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的后背,在耳边轻言细语。
“安小爱,对不起……”
“你别怪自己,我保证,我不会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好吗?不要什么责任什么错都自己身上揽,好不好?”
“如果我更厉害一点,你就能不那么辛苦了,外婆也就不会担心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让外婆相信我的,我会努力给你最好的……”
“别推开我,好不好?”
女孩怀里的温度,耳边缱绻的话语,让安寻那颗彷徨的心,逐渐平复。她想告诉女孩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辜负,她只是害怕,太害怕再痛失心爱的人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硬逼着自己吃下那大半碗饺子。她知道,谁都可以否定女孩的不理智,说女孩是自不量力。
只有她,不可以。
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没有力气表达,冷汗不止,意识也时远时近。
“小恩,我好疼……好累……我想,我想睡会儿……”
话音未落,她失力落进了女孩怀里。
“安姐姐?安寻!”
为了避免二次伤害,姜亦恩没敢抱起安寻,立即打了急诊电话,等待医生过来。
爆破的冲击加上摔落石阶,让安寻的内脏多处渗血。万幸的是,出血不算严重,只须药物控制,还不到需要手术的地步。
姜亦恩听到这个诊断结果的时候,差点又昏了过去,哭得肝肠寸断,满眼焦急,拉着苏问哽咽着再三确认:
“苏医生,你再让他们检查一下好不好?真的没问题吗?真的靠药物就控制得了吗?她游了泳,她给我做了心肺复苏,她刚刚还吃了好多饺子,她……”
苏问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你不要着急,她所有的检查我都亲自盯着的,你也看了啊,没有大事,放心。”
虽然知道问题不大,但苏问心里还是狠狠揪着。她不敢想象安寻是怎么撑着力气拖着姜亦恩游上岸的,更不敢想象她又是忍着什么样的剧痛做了心肺复苏。毕竟,就算是正常体力好的医生,做几分钟的心肺复苏,也会累得满头大汗。
姜亦恩抹了抹眼泪,靠到病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安寻,满眼心碎和怜惜,握住了她的手,抚在自己侧脸,轻轻吻了吻。
“我真没用,还让你反过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