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胥见她情绪已不如方才那般激动了,只当劝慰起了效果,心安了些许,赶忙将身上披着的薄氅解下,迎风敞开,覆在了她身上。
他低头给她将氅带系好,又退了一步,“娘娘,此处风大不宜久留。娘娘无鞋,行走不便,微臣这就去派人遣轿辇了,你在此稍等片刻……”
沈浓绮头一次觉得,男子有风度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传轿辇要许久呢……”
沈浓绮又急又恼,赶忙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有没有,快一些的方法?”
“微臣倒是可抱娘娘回宫。”
周沛胥抬眸瞧了她一眼,又迅速补了一句,“只是如此于礼不合……”
沈浓绮抬起指尖轻柔太阳穴,佯装着斜斜往旁一歪,如玉的面庞惨白,嘴唇惨白道,“可本宫真的好冷…”
眼见她快要晕倒,哪儿还顾得上再说其他?周沛胥赶忙伸臂膀,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娘娘,恕臣冒犯了。”
说罢,双膝微微屈膝,将她轻盈横抱起来,直直就往景阳宫奔去。
沈浓绮躺在他怀中,眼前是周沛胥俊逸非凡的侧脸,星眉剑目,鼻梁高耸,神情焦灼。
他身上散出来的味道无比好闻,略带着松竹清新气息,窜入鼻尖,使得她不禁红了红脸。
真真是个榆木脑袋!
若是旁的男子在此,早就大献殷勤了,他竟还要她主动提点!
更何况他抱是抱了,但这抱得……实在是生分至极!
几乎就是用双臂架着她,手掌更是僵硬地握成了拳,生怕若是张开手掌,额外再多触及她的身躯一寸。
虽说沈浓绮是订过三次婚之人,可与男子这般亲近,这还是头一次,羞得肤白如玉的肌肤,顷刻之间就被染了红,这片红逐渐扩散至了粉嫩的耳尖,与颀长的玉颈……
可他既是个有风度的,她若是再扭捏,那他们二人岂不是愈发背道而驰?便娇蛮任性些又何妨?莫非他还能拒绝她不成?
沈浓绮鼓起勇气抬起垂落的手臂,一直向上攀,直到那双白泽的柔荑,完全圈住了他直挺修长的脖颈。
她怯怯将脸往他怀中埋了埋,极其不好意思闷声道,“大人抱紧些,我害怕。”
周沛胥的脚步微顿了顿,身躯也肉眼可见地僵了僵,然后果然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燕雀湖的芦苇荡旁。
陈嬷嬷与三两心腹仆婢正等在原地,待沈浓绮传令驱使。
蓦然袖竹低声惊呼一声,指着远处道,“嬷嬷你看!”
大家齐齐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碧波荡漾的燕雀湖旁,从曳缠棉絮的芦苇深处,快步流星走出来个气宇非凡的白衣男子,怀中还紧抱了个艳若桃李的黄衣女子,女子小鸟依人地环着男子的脖颈,二人亲密至极!
“这、这、首辅大人怎得如此僭越?!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袖竹慌乱道。
却被陈嬷嬷立即喝止住,“是要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么?没瞧见娘娘脚上没了绣鞋?大惊小怪什么?”
“皇上那般肆意作为都不见你们惊奇,皇后娘娘不过因丢失绣鞋被首辅大人匡助而已,倒在这里小题大做起来了!还不快去前头清道?让闲杂人等避开?”
听了陈嬷嬷的吩咐,三两个仆婢这才收了脸上的惊诧之色,这才朝各个方向,作鸟兽散而去……
卫国公府,黄金灿灿的府门前,停了辆瞧着平平无奇,却是由金丝楠木打造的车辇。
开道的骏马皮毛发亮,四题健硕,驰停在了府门前,仆人提来一个塌凳,幔帐掀起,走下来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头上戴了顶帽帷,雪白的幔纱遮住了面庞,却依旧掩盖不住仪静的体态。
卫国公府的管家立即迎了上来,“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这几日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沈浓绮一面往门中走,一面问道,“有给边境传信么?三弟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