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款待宾客的的宫殿,特意被沈浓绮设在了离宝华殿最近的永宁宫。
午膳时间已过,宫眷们都已经按照座位依次坐好,可主持寿诞回宴的皇后和太后,一个都没有出现,眼见时间越拖越久,才终于有女官将膳食传了上来。
男女分席。
女眷这头,哪儿还有什么心思用膳?皆一簇簇围着那几个擅口舌的命妇,听她们讲今日在慈安宫的所见所闻。
那几个命妇本就都是正室大妇,对妾室本就瞧不上,口齿伶俐地将张曦月下毒暗害败露一事,讲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又将妻妾尊卑的话题牵扯其中,引得命妇们纷纷推己及人,感同身受了起来。
“听说张妃的规矩,都是皇后娘娘手把手教的,她竟这般恩将仇报,勾结太医暗害皇后?”
“果然妾就是妾,不必对其太好,高兴了赏她个果子吃,不高兴了赏她耳光便罢,拿她当什么姐妹?皇后娘娘还是太过贤德了。”
“也难怪,卫国公府只有一个主母,卫国公不纳妾不收房不养外室,皇后娘娘自小千娇万宠长大,哪儿见识过这般人心险恶?”
“还是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家好,府中没有妾室,便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女眷这头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啪!”
“啪!”
遥远处传来一道道破空而来,响亮的凌厉鞭声!紧接着,就传来了一男子的极其悲烈的嚎叫声。
女眷们齐齐被吓得愣住,嘴中的话语纷纷止停,空气骤停,落针可闻。
永宁宫离刘元基受诫的偏殿本就不远,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周沛胥义正严辞的话语声,竟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在场女眷的耳中!
“其一,………………还背着她与烟花柳巷的女子暗中苟|合,此为不忠!你认,还是不认?”
女眷们皆愕然失色愣在原地,脸上或八卦、或感慨的神情,瞬间都被吓得瞠目结舌,瞳孔震动。
入宫赴宴的还有幼儿,一时不明发生了何事,只被凌厉的鞭声吓得哭喊出声。
“哇……呜。”才刚哭了一声,就被家眷满脸惊慌着,死死捂住了嘴巴。
男眷这头,原本正饮着果酒,相谈甚欢,谁知平地一声雷,不知谁喊了一声,“皇上遇刺了!”
杯盏落地,酒撒当场。
男眷们先是震惊,后是愤怒!是什么刺客,胆子竟如此大,居然敢入宫行刺?!
今日来赴宴者大多都是些没有公职的闲散宗室,或者是退朝归野的耆老们,虽大多无甚武力,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有颗赤心报国,徇国忘身的热心肠!
有什么是比在危急时刻,救下晏朝的一国之君,更能显示男儿气概的?更能载入史册的?饶是有,也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
所以男眷们一个个怀揣着舍身取义的热心肠,摩拳擦掌,撩起袖袍就往行刺地点奔去。入宫赴宴没有带武器,无甚要紧,坐下的板凳也能勉强当武器使一使!
“定要活捉了那刺客!”
“咱们这么多人,堵也能堵死了刺客!”
一群男眷,被诸多侍卫引领着,口中念念有词壮着胆气,往偏殿大步走去!他们听见了鞭声与惨叫,生怕刘元基已经受了难,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终于行到了那间据说有人行刺的偏殿,却被眼前出现的画面震悚到了……
宽阔整洁的宫院当中,种的皆是些低矮奇株,在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本颇有小雅之意。
可庭院中间矗立了个异常显眼的木桩,打破了这番雅意。
木桩上正被绑了个明黄色的身影,黄袍上绣了十条形态各异的巨龙,彰显着被绑着的人的身份,——那是晏朝的九五至尊。
本该在皇座上运筹帷幄,此时被束缚得动弹不得,身上的龙袍被抽成了一缕缕的衣条,冠上的发髻早已散乱下来,五官疼得挤成了一团,正声嘶力竭地服软告着饶。
阶上身着白衣的执鞭刑诫者,身姿昂昂,正义盎然,犹如天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