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黄沙,不知为何想起了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的洛扶殷。
那个人好像也是个极为不安生的人,满世界地乱跑,让人根本无从得知她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
就好像这些离开故土的异乡人一样,不停追逐着所谓的自由。
可那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迟盛欢认为这倒是未必。
洛扶殷那个人太难懂了。她眼里的东西太广阔,容纳得下宏伟的山川与河流,却偏偏无法容下一个人。
“罢了,继续前进吧。”
迟盛欢晃了晃脑袋,“我们停留在罗坦达已经足够久了,接下来便由柯尔温带路吧。”
“您想通了?”
最开始提问的异族人讶异地看向了迟盛欢。
迟盛欢:“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就算再美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异族人叹了口气。
他望着眼前风姿特秀的青年,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少东家这些年来的确是变了一些,却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孤月城。
楼朔月调查的事情尚且没有任何结果,就迎来了另一番变动。
殷情似是忙完了孤月城内积压的所有事务,得以忙里偷闲,神不知鬼觉地回到了他在外城的居所。
楼朔月觉得殷情这人的性格委实有些怪异,放着舒服的城主府不住,却偏生与他们这几人来挤这连杂草都在野蛮生长的小院。
低头不见抬头见地,一点也不好。
洛扶殷这几日倒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读着枯燥乏味、艰涩难懂的书籍,其中有好几本楼朔月连字都不识得。
或许这才是她号称博闻强识的真正原因,她因体质无法习武,因此才会在别的方面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学习,以此来成就她另类的强大。
天生绝脉对于她来说是不幸,同样也是幸运。
“大约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楼朔月问过她这个问题,洛扶殷也仅仅只是如此淡然地回复于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做到这一点,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天生绝脉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却隐隐让楼朔月嗅到那份淡然背后所付出的代价。
洛扶殷从来都是个坚定到绝情的人。
绝情到楼朔月一直怀疑对方到底对“情”这个字是否存在着认知。
比如——
他说此刻正值春日,百花虽美但也熬不过花期短暂,意在劝导她青春正好,及时行乐。
洛扶殷却回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世间情爱如同花期,弹指一瞬,为何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说芳菲正好,极昼之日月影朦胧,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岂不快哉?
洛扶殷讽刺日上三竿,汝起身乎?言下之意是你醒醒,大白天也不能阻止你做梦的行为吗?
他又说春风得意,马蹄急促,城郊寺里的桃花绵延十里,远观有落英缤纷之美。
洛扶殷头也不抬地答曰,按照孤月城的气候条件根本生不出桃树,而且最重要的是孤月城里没有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