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和煦四照,长安萧府后院中花树蓬蓬,桃红花瓣纷扬而落,不期有几片坠入屋舍内,秦缘圆与李青霓相对而坐。
秦缘圆心不在焉地接了一朵鲜妍的桃花瓣,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捻着,偶有一声叹息:“唉……”
李青霓好奇:“妹妹何故愁容满面?”
秦缘圆撑着下巴,望了一眼李青霓微凸的小腹,有些眼馋。
萧三郎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李青霓的五指山,他大胜归朝,意气风发不说,与李青霓也是郎情妾意,蜜里调油,与那离开长安时,那副刀戈相向、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相距甚远。
那会她好奇之心熊熊燃烧,旁敲侧击地去问萧铎,萧三郎眉目风流,手中扇着折扇,一副儒生做派,笑得好不自满。
后来才听玄迦说,他送李青霓回南越时,萧铎兵败、几乎身死的消息纷纷扬扬,当夜李青霓便偷跑了,玄迦一心往南越取药,便只分了一队人马,一路护送,得到的消息是,李青霓去了安西。
再见时,萧铎便是这副春风得意的骚气模样了。
如今萧铎与李青霓成婚四载,膝下已有了一儿一女,前几个月又诊出了喜脉,那时正是寒冷的时候,玄迦带着秦缘圆下了江南,前不久才回来的,所以秦缘圆今日是特地过来探望,也顺道,沾一沾喜气。
秦澈小郎君是很可爱不假,但她与玄迦成亲六载,却始终只有一个孩子,早些年,是还好的,但萧铎家的小女儿出生后,她家这小魔星便有些不够瞧了。
秦缘圆开始眼馋软绵绵的女孩了,但她却始终未能见喜。
还担忧是否是自己早年中毒,伤了根本,再难有孕呢,去问了大夫,也只说她身体康健,兴许是缘分未至罢了。
如今李青霓提起,秦缘圆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老实道:“家中只有阿澈一个孩子,有些无聊。”
李青霓摸着肚子的手微微一愣,笑了:“妹妹与驸马琴瑟和谐,若想再添一个,那还不简单。”
秦缘圆叹声:“就是他不乐意呢。”
“为何?”
秦缘圆摇了摇头:“大约是被我生产时吓着了。”
她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想要再生养一个孩子的想法,玄迦却皱着眉拒绝了,说他这辈子有阿澈一个孩子已很满足了。
秦缘圆软磨硬泡,他却仍很坚决,抱着她诉说昔日为她接生时的惨状,凤眸垂了下来,眼尾都泛着红,一副难受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也是那时她才晓得,玄迦这些年一直在服食避孕的药丸。
可是那时她服了解毒的药,身体虚弱不堪,如今被玄迦日日灵汤妙药地滋补,除了根骨稍差些,也大好了。
李青霓美目中流露出戏谑:“那是驸马爱惜妹妹的身体呢。”她略一顿:“但……”
“但什么?”
李青霓:“但郎君若真心爱护,如何拗得过女郎?妹妹的念想,也不是不能成真。”
能有转机么?
秦缘圆星眸亮亮,虚心道:“请姐姐教一教我。”
——
秦缘圆和李青霓挽着手走出房舍时,面上仍带着些粉红。
李青霓冲她挤了挤眼睛:“该说的我都说了,妹妹今晚回去试试便知,我身上懒,便不送妹妹了。”
二人畅谈许久,也到了归府的时候了,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秦缘圆远远地便瞧见秦澈正健步如飞地奔跑着——放纸鸢。
但秦澈的纸鸢不知怎么,竟和萧铎长子萧崇的缠在一处,不过片刻,纸鸢绞缠断线,双双跌落在树梢。
两张俊秀的笑脸俱显出忧虑时,一矫健的身姿掠地而起,将两个纸鸢拾了下来。
秦缘圆含笑走进:“阿澈,同人家道谢不曾?”
秦澈手中拿着自己的纸鸢,正焦急地检查有无破损。
那是玄迦亲手做的,木骨纸胎,绘成羽尾摇曳,五彩斑斓的凤凰姿态,在空中飘着,真的好似凤凰展翅,既华美又霸气,深得秦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