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迦此次回来,是特地同她一道挑选成婚的喜服布料、头面等东西,萧皇后准备了许多,手下的人浩浩荡荡抬了十几个箱子,红艳艳的锦布灼得人眼前一烫。
秦缘圆心不在焉地摸了摸眼前大红的喜服,心中仍记挂着方才的李青霓:“你当真要帮李青霓回南越么?”
玄迦挑眉:“你不想要解药么?”
“可你分明都已经……”
“做戏,你不晓得么?”
玄迦将她歪斜的脑袋扶正,取了匣中的凤簪替她戴上,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欣赏了一会,似插花似的左右更换了不少簪子,摆弄了许久,终于满意,眸中泛着温煦的笑,缓缓道:“那日李青霓求你我行事,萧三就在窗外,一道淋雨一道听着,他既然知晓,便是谁来了,也不能从他手中拐走李青霓。”
秦缘圆越听越迷糊,不解道:“你既带不走她,又为何答应她?”
玄迦短促地笑了一声:“谁叫他将你拐走,还累得你受伤,我如此应承,也没有什么意思,单纯地想刺一刺他罢了。”
秦缘圆去揪他手臂:“你怎么这样坏,你们还是师兄弟呢,我表哥对你可好的——”
玄迦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意味深长的:“他日后还要多谢我。”
秦缘圆嗤了一声:“咱们玄迦大师还发了善心么?”
玄迦自然没有这么好心,显然不是为了帮萧铎。
秦缘圆因为放血,身子亏损得厉害,一日能睡足十个时辰,醒来后却仍旧精神不振。
她被困在萧铎私宅,二人相守的时间便少,这匆匆几面,秦缘圆都是面色苍白,弱不胜风,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掉了许多,玄迦心疼得不行,但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无法时时贴身照顾,他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焦心难挨,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便略使坏捉弄了一把萧铎。
但刚才,萧铎失魂落魄地和玄迦说,西蛮那边情形不好,屡次出兵侵扰,已成剑拔弩张之势。
且萧铎叔父,掌兵的萧将军中了暗算,旧疾复发,伤情凶险,以至军中无人压阵,萧铎需得即刻点兵前往西蛮。
安西是萧家军驻守之地,萧铎作为少将军义不容辞,何况,秦渊如今离不得朝野,朝中倒真无可靠之人,萧铎领兵事成了必要。
所以萧铎诚恳无比地拜托玄迦,将李青霓送回南越。
他这一去,短则半载,长则一年,她这般不情不愿地在长安呆着,只会多生事端,还不如将她送回南越,派人随从照顾,一来她顺心,二来他安心。
而谁做事,都不若玄迦细致周全。
所以玄迦反倒是坏心做了好事,他本就不大乐意张罗旁人的事情,秦缘圆口中仍喋喋:“表哥很喜欢她的——”
玄迦顺势将秦缘圆抱在怀里,不满地咬了一口她形状姣好的唇:“我同你商讨婚仪,你怎么还同我说旁人的事情?”
秦缘圆讪讪地她哦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缠着他的衣带,眸中仍是不解。
玄迦笑了笑,俯在她耳边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秦缘圆愣了一会,却叹了一句,如今果然是多事之秋,西山那事的后遗症逐渐凸显,便是秦渊艰难地瞒着,但马脚总会逐渐显露,应付起来十分麻烦。
远有西蛮,近有佟家。
萧铎曾说过,佟嘉月向宫中递了不少折子,被萧皇后收了回去,都以身体不适推脱了。
这是一个信号。
不是佟嘉月起疑,是佟家人觉得不对劲。
佟家是太后母家,多年来在太后的纵容下,也揽了许多权柄,近年皇帝身体不适,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他们多年来与太后互通有无,骤然联系断裂,时日久了,便愈发瞒不下去,所以只能派时常进宫伺候的佟嘉月出面探一探底子。
这样上下欺瞒,能支撑多久呢?真的能挨到萧皇后产子么?毕竟,还有四五个月呢,实在难挨。
虽然玄迦说,此时若不办婚仪,日后怕是更寻不到时机,何况二人如今已有了夫妻之实,玄迦总说要名份,秦缘圆无奈好笑之下,当时是答应的。
但如今多事频发,她心中不安之感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