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点了点头。
冼如星一阵无语,深更半夜,紫禁城里的司礼监大太监携众人来访,她还以为宫里发生了什么要紧的,结果是朱厚熜闲出屁来了。
“行了,我挺好,帮我谢过陛下,公公你也赶紧回去吧。”冼如星招呼人送客,黄锦连忙道:“别啊,真人既然没事儿,那不如回宫待着,钦安殿都为您收拾好了,轿子就在外面候着呢。”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冼如星不知道朱厚熜又抽什么风,但也不愿为难黄锦这个打工人,于是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示意走吧。
“唉!”黄锦应了一声,面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真人要是困在轿子里还能再眯一会儿,陛下担心晚上有寒气还特意让备下了暖炉和毯子,我让抬轿的慢点儿走。”
“不用,正常就行,我回去睡。”冼如星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钻进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城走去。
次日,当冼如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女道士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旋即长舒一口气,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虽然在西北也不缺吃穿,但边疆地区毕竟环境恶劣些,她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所以这几年过得还是比较糙的,哪像皇宫里这般舒坦。
冼如星随手拿了块丝帕,想要擦擦手,然而才两下就愣住了。环视了下钦安殿,此时才发觉,这里的布置竟然与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的。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她不禁垂下眉眼,心情有些复杂。
还来不及深思,她才起身,福安公主就来找了。
已经有三年未见,福安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已然大为不同。
原本身形比冼如星要小上一圈儿,现在看起来结实挺拔多了,肤色也明显黑了许多,可能因为天热,只穿了件棉布道袍,用根黑木簪子挽了个发髻,如此到显得与寻常女道士没什么区别。
“瞧这样子,倒像你去西北了。”冼如星笑道。
福安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苦笑道:“前阵子与几个道观一起义诊,天天在大太阳下站着,脸都晒花了。你可好,这么久都没变样儿,如今倒显得比我小一般。”
冼如星将人请进去,笑着鞠了一躬:“朱大夫辛苦了,小道人替老百姓谢谢你,我那儿还有一点护肤的东西,等你走的时候带着,养养就回来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啦。”福安大手一挥,也不忸怩,看得出来,这三年她经历了不少事儿,已经真的锻炼出来了。
冼如星之前就听过,自打福安接触了现代医学,就从未停止研究的脚步,不光如此,还积极与民间大夫学者交流,在半年前,甚至亲自主刀了一起缝合手术。
“你推荐的那个石炭酸羊肠线杀菌效果不错,比之前的强多了。”福安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拿了块果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她早上整理这段时间的会诊记录,只吃了半个饽饽,现在肚子空荡荡的。
冼如星让她少点吃,自己吩咐了御膳那边做饭,等会儿就端上来,之后又道:“那个方法只是常规消毒,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以后真还要动手术,依旧得注意周围环境。”
“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福安摇头,“我这阵子和民间大夫走得近,太医院那边一直颇有意见,几个月前不是解刨了具尸体做研究吗,几个太医直接告到我母后那儿去。母后给我一顿骂,这几天我估计是出不了宫了。”
冼如星有些纳闷,“太医院有什么不满的?也跟着学就是了,我在西北都听说过京城这边用新医术救人的故事,民间对此接受度还挺高的。”
福安冷笑,“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身居高位不思进取,倘若是以前,还能开几副汤药应付过去,反正吃不好也吃不坏,如今新技术要花时间学习研究,他们哪有这种耐心,毕竟又非人人都是刘天和。”
听到刘天和的名字,冼如星脸上不由挂上了笑意。之前在西北帮着她干活的甄格因为待罪之身并未一同来京城,听其的意思大概是想一辈子留在边疆办学传播工科知识了。人各有志,冼如星也没为难,好在此时福安举荐了刘天和。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道童将吃食端了上来。
福安凑近看了眼,忍不住吐槽道:“好哇,这么久不见,你就请我吃拌面皮。”
“不是面皮,是大米磨的,伏天这么热,大鱼大肉也吃不进去,而且重点也不在这个。”冼如星神秘兮兮地掏出个瓶子,从中挖出一勺色泽红亮的油放到面皮上,“这是我在西北总吃的,去年西域那边不是带来了些个辣椒种子吗,在我们那儿特别受欢迎,不少饭店都研究出了新吃法,像这个,无论做点儿什么,只要加一勺进去,都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