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的肩膀垮了下去。
聂尧臣轻轻揽住她:“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年,还在乎这点时间吗?”
“我担心又有什么意外。”
“不会。”聂尧臣看了容昭一眼,“我已经跟容医生说好,人醒了这件事不会让外人知道。之前向安保公司雇的安全官也还在继续聘用,他们会保护好她。”
容昭看上去非常年轻,但显然很懂得怎么安抚病患家属,脸上永远带着笑容:“放心吧,我在这医院就不会让她有事。到时把病养好了,你们要说什么也可以说得清楚明白,总比现在这样猜来猜去要好。”
元熙带了丝苦涩问道:“容医生也觉得她可能是故意避免跟我们谈话?”
“失语症只是跟语言有关的脑组织有损伤,没法表达或者没法理解别人的话,不是失忆。对认识的人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就肯定是她有意表现出另外的样子。”
蒋虹果然是故意表现出那副漠然的样子吧?
元熙再到病房里去的时候,她又比刚才初醒时的状态好了一些,大概没想到他们还没走,视线一碰到她的,就缩回去或者看向别处了。
但聂尧臣离开的刹那,她艰难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知说了句什么,反正是与场景完全无关的一句话,但他好像懂了,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她这才安心地松开了手。
元熙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一秒也不想再多待,快步从病房走了出来。
聂尧臣追上她,并不多说什么,就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
医院不远处就有个街心花园,这个时间没有太多人,秋千都空着,元熙终于缓下脚步,慢慢走到秋千旁边坐了上去。
她现在这么胖,挺着一颗球一样的肚子,会不会把秋千的锁链给拉断啊……
聂尧臣在她旁边那只秋千上坐下,够着身子去看她脸,“出汗了……想不想吃冰淇淋?”
到了仲春时节,春海市又开始热了。
元熙馋冰淇淋很久了,现在这个天气差不多可以稍稍放纵一下。
甜点总是让人开心的。
紧绷的面孔终于放松下来:“我要吃蛋筒的。”
“那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
旁边就有便利店,聂尧臣很快去了又回来,袋子里拎着五个蛋筒,五颜六色。
元熙咋舌:“买这么多干嘛,我也吃不完啊!”
“有这么多口味,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索性都买了。不要紧,你挑你喜欢的,剩下的我吃。”
元熙挑了一支奥利奥的,袋子里还剩四个。聂尧臣四下看了看,旁边滑梯附近有几个小朋友,他拎着袋子走过去,先征求孩子家长的同意,然后将袋子里的冰淇淋分出去,最后剩一个香草口味的自己拿回来,重新在她身旁的秋千坐下,剥掉外面的包装纸,递给她:“我的要不要也尝一口?”
原来握在手中的冰淇淋也可以成为这么温柔的力量,让人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统统抛诸脑后。
元熙咬了一口他的冰淇淋,把自己那个上面揭下来的奥利奥饼干也掰给他一半。
秋千一荡一荡,他们又变成失去了妈妈却互相安慰的那两个小孩。
“刚才你生气了?”聂尧臣问。
“不是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