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齐妍说让她跟聂尧臣谈谈,说不定他是最了解她想法的那个人。
聂尧臣没有说的太明白,可能是怕加深她的焦虑,而是从另一个角度给她解释这么做的原因:“我一直在想,她醒来之后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跟她相处。她昏迷那么久,就算醒来也要经过物理康复治疗才能照顾自己的生活,如果让她跟我们住……也不是那么合适。”
还有比他们这更尴尬的亲子关系吗?
“现在去的是段轻鸿名下的私家医院,不仅有医疗,还有康复和养老服务。转院过去后,至少在她能够自理生活之前,都可以放心住在那里。段轻鸿知道我们的情况,也特别交代了医院方面,只说转了病人过来,病人状态不会往外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探望。”
蒋虹昏迷,但她跟芮琼芝的身份已经明确了。既然她并非真正的聂太太,那么她跟聂松的夫妻关系也就根本不存在,她的合法丈夫袁正青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凶案中就已经死亡了。
现在她唯二的直系亲属就是两个女儿。
他这样的安排既安全,又贴心。
“谢谢。”
“跟我还需要这样道谢吗?”
她因他这样的温柔而放松下来,刚才脑海中那些纷纷扰扰,也在这一路上归于平静。
到了新的医院病房门口,聂尧臣对她道:“别紧张,我们先进去再说。”
他照例牵起她的手,他们像同时找不到妈妈的两个小朋友,手拉手站在那里,互相鼓励打气。
蒋虹意识虽然清醒,但人还躺在病床上,虚弱得仿佛只剩一具空壳。
看到赵元熙和聂尧臣进来,她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睁开,又闭上,看不出一点特殊的情绪。
两个人这一路上以及刚才在门口那种近乡情怯般的心情瞬间就成了笑话。
尽管本身对她也没抱太大希望。
元熙站在她床畔,问她:“你认得出我吧?”
蒋虹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说了一句:“今天怎么没出太阳?”
床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聂尧臣问了一句:“醒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今天看到黑色的车了……”
仍旧是答非所问。
聂尧臣叫来了医生。大概是为了给他这位老朋友最好的待遇,段轻鸿托付的这位容昭医生不仅是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也是这家医院的院董,据说辈分上还是他的长辈。
详细了解过情况之后,容昭给出了自己的诊断:“失语症。”
“失语症?可她不是能说话吗?”
容昭笑道:“失语症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患者看似神智清醒,但你跟她对话总是鸡同鸭讲,答非所问。失语症在昏迷后苏醒的病人身上很常见,你们平时在电影小说里常看到的失忆都不如这个病症常见。”
“那还能治好吗?”
“经过一定的康复治疗和训练,可能会有很大改善。”
“那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说不好,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