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尧臣还没回来,就连陪父亲一起来的聂舜钧此刻也不见踪影。
坦白说,元熙没想到聂松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单独面对面的对话。
连一旁的曲嘉倩都纳罕:今天是怎么了,仙女教母在现场还是怎么的,“灰姑娘”的故事层出不穷啊?
她当然也是认识聂松的,赶紧打招呼:“聂伯伯好,没想到您今天也来了。”
聂松冲她点点头:“嗯,我跟肖总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家公子又在我们集团公司里工作,有喜事当然要来凑个热闹。听说你妈妈最近也在春海,还过得习惯吗?”
“她挺好的,前些天还念叨好久没打球了,打算约聂伯伯你们几个老朋友一起去打高尔夫。”曲嘉倩一向懂得哄长辈开心,专挑对方最感兴趣的点入手,“您什么时候有空,也带上我,跟您学几招。”
这几句话说得聂松受用与否不得而知,他跟聂尧臣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他找赵元熙,一定有话跟她说。
曲嘉倩也很知趣,走开之前跟元熙交换了个眼神,祝她平安渡劫,好自为之,同时也t到救场的关键——赶紧去把聂尧臣给找回来。
四周终于无人,连含琦都被曲嘉明拉去跳舞了,元熙问:“董事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松倒收起一贯的严肃面孔,看了看她的肚子:“听说怀的是双胞胎?”
元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问题,点头说是。
“你还有个妹妹,你们好像也是双胞胎吧?”
她愣了一下。
聂松解释道:“双胞胎一般都有家族遗传,我们聂家这头没有,那只能是你们家里有了。”
他对她的了解和打听只是为了这个?
赵元熙原本对聂家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戒备,但如今案子了结,她看着眼前跟聂尧臣肖似的面孔,看着对方鬓角的白霜和额间的皱纹,这种戒备竟然被另外的情绪给消解。
这个人毕竟是聂尧臣的亲生父亲。
没有了妈妈,父亲大概就是血缘最近的亲人了。
甭管他们父子俩关系怎么僵,轮不到她这外人置喙,何况她肚子里的宝宝的确跟他还有一层血亲在。
假如聂松横眉冷对来拿她的肚子说事儿,她还可以强硬或不理,但偏偏如今人家客客气气的,真像爷爷关心未出生的孙子一样,她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阿臣也是的,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跟家里商量该怎么办。改天,你们找个时间,家里人都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要准备什么的准备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准备?准备什么?孩子出生,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还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赵元熙能想到的只有孩子的身份。她跟聂尧臣还没结婚,非婚生子的名头说出去总归不大好听,他们聂家积代衣缨,名声方面肯定又特别看重,所以……这个准备指的是要商量他们俩的婚事吗?
聂松看她一直沉默不说话,就问:“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阿臣那孩子,有事也是放在心里,我这个作父亲的都常常不知他在想什么。你既然跟他互相了解,就该大胆些,不要再畏畏缩缩的,今后都要做一家人的,没有必要。”
“我们还没有聊到这个问题,不是有意隐瞒。”元熙斟酌了一下,“我会跟阿臣商量,您给我们点时间。”
聂松点头,“阿臣脾气古怪,你原本就是他的助手,遇事就该多提醒他,也多包容他一些。其他的你其实不用太担心,我们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能实现利益最大化,一加一大于二当然最好,没有那个缘分也不强求,所以先前跟曲家的婚约希望你理解。”
就是说儿子不懂事,媳妇儿总要懂事,前面没成的婚约并不是要为难她,过去算了,不能成为两人结婚、给孩子正名的阻碍。
见元熙听明白了,聂松就打算走开。
“董事长。”元熙叫住他。
“这称呼以后也要改改。”聂松回过身,“不在公司里,就不要叫董事长了,跟嘉倩他们一样,叫我聂伯伯,将来封个利是你拿着,再跟阿臣改口。”
结婚时的改口费都提上日程了,他这样运筹帷幄惯了的大人物居然能想到这么细致的方面,还挺出乎意料。
但元熙感觉始终跟他隔着一层,大概因为聂尧臣与他的父子亲情本来也很淡漠,到了她这里,无论如何热络不起来。
“你想说什么?”聂松问。
“我想问,我妈妈的事……您知道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位妈妈调换身份的事。
据当时英正华所说,元熙的爸爸袁正青是知道这件事的,而就是因为知道才跟真正的芮琼芝一起被杀死,避免警方将调查的矛头指向聂家。
丈夫和妻子,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同床共枕,还养育着两人共同的孩子,枕边人突然换了个人,即使再相像,也很容易发现有问题。
袁正青的反应是情有可原的,他当年发现两人交换的秘密,其实也分几种情况:一种是芮、蒋二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两人身份交换的秘密,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另一种就是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个知道他掌握了这个秘密,甚至两人都已经知道,而袁正青也因为某些原因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