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着声音看过去,源头是江瞩手中握着的手机。
在来之前,江瞩接通了严雪临打来的电话,开了免提,准备随时向老板报告这边的情况。
“没有不管你。我在出差。”
江瞩将手机递给阮白,他按掉了免提:“阮也,你乖一点。”
说得他很不乖一样。
那个冷淡的声音在阮白的耳边响起,可能是离得很近的缘故,阮白有一瞬间甚至以为他在哄自己。
江瞩示意屋子里其他两个人和自己一同离开,合上门前,他听到很小声的一句:“我很乖啊。”
然而实际上很不乖,很嚣张,脾气大坏,把江瞩问得都不知如何回答,连长辈的名字都叫得光明正大,仿佛严雪临真的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
严雪临没轻易放过他:“那你刚刚叫我什么?”
阮白拿着不属于自己,过于宽大,握起来很费力的手机,身体顺着床头往下滑,钻到被子里,将手机放在枕头上,耳朵贴着屏幕,连嗓音都变得很软:“三叔,叫你三叔的啊。”
真的很会抵赖,即使才在当事人面前说过,也可以若无其事地当做不存在。
严雪临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江瞩的通话都是要录音的?”
阮白:“……”
也没道歉,还是准备蒙混过关,试图跳过这个话题:“你怎么去出差了?江瞩不是你的助理,他没有去。”
严雪临不需要和任何人报备行程,但阮白问得太理所应当,就像很久以前,曾经有人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也要问他每一天做了什么,会和他说早安、午安、晚安。
那么没有毅力,总会被困难克服的人也坚持了两年。
严雪临停顿了片刻:“去开一个会,江瞩有事要做。”
阮白“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那你什么时候会来接我回去?”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映着黄昏的霞色,外面的天快要黑了。
严雪临说:“不知道,要看这边的进程。”
阮白的心情很好,有难得一见的耐心:“那我等你来接我。”
就像是真的把严雪临当成自己的监护人一样。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阮白想,在这个世界,他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地方都不熟悉,需要一点一点摸索,唯一比较了解的可能就是本书的男主。
虽然严雪临是个坏人,却也是阮白在这个世界唯一比较了解的那个。况且,他还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
他有太多想抱怨的事,没有丝毫挂断电话的意愿。
阮白闭上眼,随便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军训好累,教官好凶,说我缺乏锻炼。”
“早晨要跑五公里,我每次都……”
阮白把“最后几名”几个字咽了回去,因为是很丢脸的事。
“还有内务整理,我不会叠成豆腐块,真的好难。”
严雪临竟然没有打断他的话,或者直接结束通话,只是大多时间都很沉默,但阮白能听到隔着话筒传来的呼吸声。
他说:“你的军训已经结束了。”
可能勉强算是安慰。
阮白真的很容易被困难打败,很多时候,他对胜利、结果、荣誉都不太在意,尝试过了,不喜欢就放弃。他从很小就是这样,小时候的玩具房里有一面墙是拼图,他拼了好久,每天保姆都要看着他搬着梯子在那面墙上爬来爬去,拼两个小时,完成了四分之三,最后四分之一不想拼了。妈妈问他为什么,阮白说没有意思,而且他已经知道拼完会是什么图案。即使拼完一整面墙可以当作值得炫耀的成就,可阮白就是会半途而废。
有时候他也会想有什么是连自己也不愿意放弃,一定要得到的。
阮白继续说:“还有一个舍友,不太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