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混沌冢。
荒芜的九年里,南宫尘总会想起从前。
没有一丝天光的夜里,少女坐在东极扶摇木的枝杈上,垂眸望他。
深冬严寒,慧觉在小屋前烧起篝火,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五指张开搭在火前,跟和尚一起取暖。
市集喧哗,来往的奴隶熙攘,她拿萤火灯换来一盏风铃,温柔地系在他的腰间。
滚烫森然的化妖池畔,她背抵一抹柔光,自上而下,咬牙抓住了囚禁他的铜笼。
朦胧的记忆会将人美化。
他几乎快要忘了,少女那天马行空,捎带着些许恶劣,能将人气到昏厥的一面。
……
草垛周围的灵师被桃桃痛揍了一顿。
准确来说,只是半顿。
当年在蛮荒狱,她强劈灵脉受了重伤,又被帝钟几乎击溃灵魂,成为一抹意识游移在混沌里。
哪怕被南宫尘以骨偶召唤魂魄皈依,她被击溃的力量依然没有复原。
因此,桃桃动手之后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回头,朝草垛里的南宫尘求助:“……我好像打不过。”
南宫尘只得替她出手。
在他揍完人后,桃桃划了个火折子,将他研制出的遗魂咒烧成灰兑在水里,喂哀嚎的灵师们喝下。
灵师喝下遗魂咒水,眼里出现呆滞的神色。
桃桃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发问道:“我是谁?”
灵师们呆滞。
她又指着南宫尘:“他是谁?”
灵师们依然呆滞。
桃桃严肃地看着南宫尘:“我只是想让他们忘记今晚见过我们的事,你不会把他们变成傻子了吧?”
“失误。”南宫尘淡淡道。
桃桃:“所以他们真成傻子了?”
“只是忘了一些事。”
“比如?”
“有关灵师与邪祟的一切。”
“那岂不是连术法怎么用都不记得了?”
“是。”
“喂喂!”桃桃不满道,“你怎么不听指挥?我只是要他们忘记今晚见过我们两个趴草垛的事,没说要他们忘记吃饭的本事啊,万一他们回去被皇室驱邪司开除饿死街头怎么办?”
“多虑了。”南宫尘从草垛里站起来,拍去身上的草屑。
桃桃头顶落着几根枯草,他抬手拂去:“世家的灵师即便一无是处,也不会饿死。”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灵师,走向夜色深处。
桃桃跟上去:“接下来去哪?”
南宫尘站在开阔的旷野上,背后遥远的城中忽地亮起一簇簇彩色焰火。
桃桃:“慧觉曾和我说过,世间平民穿黑、白、灰等素色,彩色衣裳只有灵师才能穿,你说赤色焰火是柳家的标识,那现在天上的焰火为彩色,又是谁家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