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赫失逐渐感觉到对面减弱力度,出枪速度也明显变慢,时不时就给他留空隙,以便他出刀。
不对劲,这一定是陷阱,故意勾他出刀的,只要他往那里砍,下一刻对方就会反手将他制服。
赫失提高警惕,偏不如对方意,忽略她留下的破绽,咬牙迎接对方的正面攻击。
徐茂蹙眉,有些迷惑,她放水都快放成海了,敌人怎么就是不打她薄弱处?
再松几分力气,徐茂觉得自己几乎跟这个宜合将领打上太极般,你来我往,有来有回,与旁边士卒动辄鲜血飞溅的画风迥然相异。
少时,赫失从不激烈的对战里品出一点滋味,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对面并不是设陷阱,故意引他入套,而是瞧不起他,觉得没有全力以赴的必要!
赫失被对方一番逗弄,浓烈羞耻烧得他脸颊滚烫,不禁恼怒,浑身力气集结在刀柄上,两眼直冒火,理智逐渐丧失,奋力往对方右臂砍去。
他要向对方证明,战场非儿戏,她的一时掉以轻心,玩弄侮辱对手,将会给她带去多烦!
赫失如发狂的野狼,对准徐茂就是一阵猛打猛杀,凶狠可怕。
徐茂见此,心中顿时喜悦,许久未曾遇到不要命的发疯对手了,正好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不仅是放海,徐茂控制躲避的本能动作,佯装乏力和不留神滚下马背,等候敌人的刀没入血肉。
“元帅小心!”
附近士卒转眼看到自家元帅与宜合将领胶着,却一个不留神,叫那将领钻了空子,刀锋就要接触到元帅身体,士卒眼睛瞪大。
说时迟那时快,士卒放下手里的宜合士兵,飞扑上前,眼疾手快挡住那将领的刀,附近其他几个士卒解决完身前的士兵,急忙跨步赶到宜合将领身后,噗嗤就是几刀。
三刀六个洞,士卒们将赫失捅个对穿,血液喷涌而出。
赫失蓦地睁大眼睛,怔怔看着徐茂,似乎难以想象,自己竟会死在此处,甚至并非败在敌军首领手中,而是几个无名小卒,就轻而易举夺走他的性命。
徐茂惊诧,未料到这么乱的场面里,士卒们竟然不顾自身危险,追赶过来保护她。
“你们过来做什么?不要命了!”徐茂厉声斥责。
而士卒们迅速围在徐茂身边,戒备四周危险,快声说:“班长说过,元帅是咱们忠义军的顶梁柱,元帅安危最重要,就是卑职身死,也要首先保证元帅的安全!”
徐茂微怔,视线落在士卒侧脸上,出神片刻,胸腔涌现一股莫名情绪,有些酸涩。
她很快摇头清醒,以后大家都不管不顾地来救她,那还得了,徐茂紧忙正声道:“无论何时何地,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保存自己,才可消灭敌人,这次便罢,下不为例。”
“元帅……”
宜合将领倒地,无人指挥,宜合士兵陷入慌乱,徐茂眼前发黑,料想结果不妙,和身边几个士卒继续打下去,准备设法拖延时间,谁知不出半个时辰,宜合士兵跑的跑,投降的投降。
徐茂面对一众俘虏,丘台士兵都欢呼雀跃,高兴得快要跳舞庆祝,她却嘴角也扬不起多少弧度,神色严肃。
失误了,结束战斗比预想更快。
翻译官正在跟丘台将领沟通,解释徐茂身份,传达国王命令。
不用翻译官说,这些半道杀出来的人助他们打败宜合,丘台将领也是不敢对徐茂有任何不敬的。
丘台将领毕恭毕敬地走到徐茂跟前,看见她肃色沉思,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他谨慎地等候在一旁。
半晌,徐茂思考结束,即刻下令:“放人,将这些宜合士兵都放了。”
忠义军一众士卒闻言惊讶,不过她们很快收敛神色,并不询问缘由,立马跑去释放宜合士兵。
丘台将领询问翻译官,明白徐茂所言,霍地惊吓一跳,急忙在徐茂身前手舞足蹈,比划动作,阻止道:“不可,不能放!”
徐茂陡然见到丘台将领满脸焦急,拦在她跟前,翻译官低声下气地道歉,转述这位将领的意思,徐茂不在意道:“无妨,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两次,三次,抓了他们还要耗费粮食养着,倒不如直接放走,另作妙用。”
“不用担心,你且守好这里,我们很快回来。”徐茂态度坚决,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牵走自己的马。
丘台将领愕然,不解徐茂深意,好在很快他就明白了。
徐茂命人将俘虏全部放走,亲自带队,悄悄跟在这些宜合士兵后面,随他们深入宜合。
有俘虏带路,徐茂她们进展顺利,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宜合驻扎的营帐,徐茂率领众人杀进去。
宜合刚刚打完一场败仗,主帅正在向手下将领发火,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一个士兵惨白一张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急声禀告道:“不好,营救丘台的那支汉人娘子军打过来了!”
“什么,她们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谁领的路?”主帅大惊失色,快步窜到报信士兵身前,两只大手紧抓士兵肩膀,手腕青筋暴突。
士兵吃痛,唇色发灰,颤声道:“……是我们败逃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