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分别揭示天神教的手段,提醒民众注意防范,别上当受骗。
徐茂拿笔删改部分赘余的地方,建议道:“这样,你再编几个悲惨的案例加上,就说是保护受害者,用了化名,他们被天神教欺骗,投进所有家产,虔心向教,哪知最终家破人亡,落得一场空,最好换几个典型身份,像是上有老下有小,茅屋漏风的贫苦农户,因缘际会赚到一笔丰厚家底的商人或小贩,总之,不论怎样身份的人,沾上天神教就倒大霉,因天神教酿成惨祸,引发同情、共鸣。”
吴洪英呆了呆,怔怔道:“……编?”
徐茂点头,她感觉还不够,毕竟百姓又看不懂,既然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冤有头债有主,走明路,算是给天神教下战书。
“最后加一段,正在这些人穷困潦倒、性命垂危之际,是忠义军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赠与的水和食物,介绍营生,解救了走投无路的他们。”徐茂厚颜无耻地补上这个经典结尾。
吴洪英张了张嘴,眉峰隆起。
她们根本没有救过受天神教迫害的人,真的可以写吗?
但是吴洪英转念一想,整个案例都是假言编造的,不差最后这点,听元帅的准没错。
“元帅,我这就回去改。”
吴洪英抱起徐茂改过的稿子,徐茂快步拉开烛台底下的匣子,取几根干净未燃的蜡烛,“等等,这个你带回去,照亮点,光线暗了伤眼睛。”
“谢元帅体恤。”吴洪英眼瞳震动,胸口暖流涌过。
多好的主上啊,竟然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而且毫不吝啬,出手就是五根蜡烛。
吴洪英眼眶微热,原本略微困倦的身体不知从哪里倏地爆发无穷力量,精神抖擞,她迅速回去重修传单稿子。
吴洪英点了蜡烛奋笔疾书,首先誊抄徐茂修改过的地方,然后结合徐茂提出的要求开始编故事。
贫苦穷困的农户,攒下家底的商人,原本具备大好前途的秀才,遇到天神教,命运顿改,贫家更贫,富者破产,众叛亲离,走投无路恨不得投河了却余生。
然而这个时候,忠义军出现救下他们的性命,给予吃食,安排卖力气的活计,男子前去修路,女子进入纺织作坊穿针引线,制作衣裳。
吴洪英真假掺半,结合丰城修路凿渠之事和莫惠福的纺织作坊,增强信服力,如若有人打听,确认无疑,将彻底认可信任她们忠义军。
宣传单内容几经反复斟酌、修改,烛火跳跃,橘黄光线打在吴洪英脸庞上,拉长她的影子,剪影黑沉而宽大。
蜡油不断往下淌,转眼矮了一截。
吴洪英搁笔,缓缓直起身,揉揉酸疼的脖颈和手腕,收拾杂乱的桌面,每张放好,她重新看一遍,检查疏漏之处。
厚厚一沓纸都是她新写的案例,相同身份的就写了十几份,譬如农户,农家与农家之间也是各有区别的,他们初始状态相似,但具体家庭境况以及亲友关系并不一样,而且天神教对他们耍的手段大同小异,随后才是其他身份。
吴洪英梳理文章逻辑,勾下自己不太确定的地方,等明天询问其他人,免得出现错误,贻笑大方。
烛光摇曳,嘴一吹,帐子昏黑。
第二日吴洪英把自己编写的案例拿给军中士卒们看,询问意见,根据大伙儿指出的问题,她急忙记录重改。
杜采文编写《冯秋叶》情节时彰显其才华横溢,吴洪英拿着修改稿又跑趟腿,请杜采文再帮她看看。
“你这么快就写好了?”杜采文震惊,尤其是当吴洪英抱出一大摞已经修改好的稿子时,良好的教养短暂抛诸脑后,她差点眼珠子滚落地面,脱口而出:“这么多!”
吴洪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杜娘子,我天资不够,只好以勤奋弥补了,天神教胆敢放箭警告我们,分明存着看轻之意,我们若要回击,必须尽快。”
“我也不晓得哪份写得可以,所以前来请娘子帮忙看看,选出最合适的例子呈给元帅,莫耽误时间,径直抄写发出去,节省精力。”
杜采文被说服,翻开吴洪英的修改稿埋首细看。
案例相当于一个小故事,杜采文对此比较熟悉,提笔将部分情节删改,提升文章整体流畅度,吸引人持续不断往下看。
“这这份都是我看着最好的,呈递给元帅之时可以放上面。”杜采文把她觉得最满意的几个案例单独挑出,递给吴洪英。
“多谢杜娘子。”
吴洪英转身要走,杜采文灵光一闪,忽然有个新想法,拦下她:“吴娘子,请稍等片刻,听我一言。”
“怎么了?”吴洪英不解。
杜采文道:“我觉得或许状书的方式会更好些,不是那种艰深严肃的正式状书。吴娘子,你听说过进京告御状吗?”
吴洪英脑子飞快转,理解杜采文话中的意思,眼睛蓦地亮起,“你是说伪造成百姓进京告御状的样子?”
“对,不用特别讲究,听完能让百姓知道这些事情,议论起来,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光是告御状这一条,戏曲里的状况出现在身边,已经足够惊奇了,不信百姓可以抵抗得住。
吴洪英拍手叫好,赶紧和杜采文一起修改,根据案例另外写了诉状,普通农户的全篇大白话,不规范,其他人根据身份进行调整,尽量通俗易懂。
经了几道修改,吴洪英总算松口气,不负元帅重托,传单上的内容完整了,又有更改后的诉状作为备选,不出意外,可以直接往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