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敢以命作博,冒险赚钱。
卢东家扒开打得头破血流的两方,“你们别打了,这戏本子非我所出,它的主人说,可以送给诸位,唯有一个条件需要做到,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他将先前吴洪英提出的要求转述给众人,大家都可以唱,如果别人想学不能拒绝、藏私。
“真的?”鼻青脸肿的班主们激动地跨步上前,抓住卢东家的胳膊,掐得他尖叫。
这群求购戏本的班主跟卢东家不一样,她们是跑江湖的,漂泊不定,今日在繁华地演一场,可能明日就转至乡间唱了。
她们见百姓讨论《冯秋叶》最多,想趁着热度在,唱一场,捞完钱即走,对戏中深意,是不是谋反,没有多大兴趣。
赚得多,跑得快,这是她们的生存要义。
《冯秋叶》顺利脱手,卢东家身上的压力消失,他长吐一口气,捂住心疼都胸口,扭头往人迹罕至的小道钻,逃之夭夭。
戏剧,仍旧上演,渐渐扩散至各地。
官府查了一段时间,追根溯源,花费大力气和时间,线索最终落到皇帝新封的晋王徐茂身上,官吏们汗津津,丢开手,谁也不敢碰。
这位可是奉皇帝诏令进京的人,万一在他们这里出岔子,耽误大事,责任谁担?
官府静默。
官府动不了徐茂,而不兴实业、闲暇时间富裕的读书士子可不会就此放过,抓住徐茂这一点就狠烈抨击,势必要污了她的名声,打翻她的如意算盘。
关于徐茂的风言风语迅速传开,什么心机深沉,野心勃勃,惯会耍手段颠倒黑白,竟敢对天子指手画脚,并且目光短浅,胡言皇帝、臣工谋划的国家大事。
吴洪英和杜采文潜伏在城中查验《冯秋叶》的效果,未曾想听到这些脏耳朵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负责护卫她们安全的士卒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吴洪英警醒,立即拽住她们。
“不可坏元帅大计。”吴洪英压低声音,及时阻止她们动作,眼睛盯着那几个高谈阔论的士子,闪过几许寒意,她继续道:“等日头西沉,天色暗下来,看不清人脸之际,便是咱们动手之时。”
士卒们怒气稍微平息,旁边的杜采文补充一句:“注意力道,留口气儿,别死在咱们手上,给元帅惹祸。”
“杜娘子放心,这个我们自是晓得的。”
几人守候在旁,等待光线暗黑,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动手。
饮酒作乐的士子醉醺醺,宴席散了,各自拜别归家,摇摇晃晃地出门去。
吴洪英等人兵分几路,路途中捡拾粗细适宜的树枝木棍,跟随落单的士子行进至昏黑的长巷子,在此处,左右无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正是套麻袋报复的好地方。
咚一声,吴洪英帮忙盖住士子的脑袋,雨点般的拳头即时招呼到那人的身上,吴洪英狠狠踹他几脚。
士子饮酒本就头晕,天旋地转,好端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打翻在地,土地里滚了几圈,满嘴尘土。
他意识模糊不清,四肢也难以听从他的指挥,加之连续不断的踢打,爬半天起不了身,无可奈何,他只得用手护住脑袋,呜呜叫唤,艰难蛄蛹身体往外挪移,同时大着舌头高声呼喊:“救命”
然而,沉静的夜色里只有拳打脚踢以及他的痛叫,周围没有好心行人,也没有巡街的差役,回馈他的是更加猛烈的捶打。
身体上的痛觉强制唤醒士子,酒醒大半,思绪清理了些,他翻转身体,跪爬,“好汉饶命,不知何处得罪阁下,小生认错,诚心诚意赔罪,求好汉高抬贵手!”
此言既出,士卒们更怒,恨不得出声纠正他的措辞,动手揍他的人是他姥姥。
可惜不好说话露出破绽,叫他抓住把柄,几人忍了又忍,加重手中力度,狠狠捶向这嘴贱士子的腰腹。
时间差不多,士子气若游丝,哀嚎都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死狗似的瘫软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低微的言语声远远传响,吴洪英耳朵尖,警惕回身细察,立时打个手势,大家停止动作,迅速撤离。
几人在提前约定的地方集合,追赶大军,向徐茂汇报情况,提及巷子里打士子时,她们犹不解恨,遗憾道:“可惜周边来了人,不然咱们还能再打几拳。”
徐茂目瞪口呆,急忙说:“这样够了,随他们怎么说,又没有明确的实证,不过是他们的揣测罢了,我们目的达成即可。”
拉仇恨的效果非常好,徐茂调开系统数据面板,满意地点点头。
照这种进度下去,人人喊打不是梦。
徐茂正要给吴洪英她们做思想工作,却在这时,徐蘅掀起帐子,匆匆跑进来,“阿姐,不好了,快看这个,方才天神教的人给我们射一支冷箭,上面捎了信,叫阿姐立刻停止宣讲关于他们天神教的事情,就是我们揭秘油锅骗局那些动作,否则他便要对阿姐不客气!”
徐蘅捏着纸条,气愤道:“他竟敢跟阿姐叫板,要对阿姐不客气?他们自己在外面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敢做不敢让人说,气焰如此嚣张,实在不能忍,姐姐,咱们必须给天神教一个教训瞧瞧!”
“有这种……事?”徐茂讶异,吞掉一个好字,注意力顿时转移,起身接过徐蘅手里的字条低头看。
这是天神教给她的警告。
她以晋州作为起始点,转向江州后又在颂安特地宣传,此外进京路上也没有放过,沿途有机会就讲,就差安个大喇叭全国巡游。
可能是她的揭秘起效果了,部分民众醒悟,质疑,天神教根基动摇,坐不住,所以跑来封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