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刺史表示愿意听从晋州刺史指挥,然而其他官员没他那么好说话,自恃身份,阴阳怪气晋州刺史。
万一围剿失败,事后责任算谁的?
话里话外流露出不信任的意思,大部分官员,尤其和他同品级、年纪比他大的官员不服管。
为这个问题,各方争执不下,竟然拖了两三日还没有争出结果。
来来回回折腾,晋州刺史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僵持在这种关节。
“万一失败,责任归谁?”晋州刺史冷哼一声,用尖锐难听的声音说:“失败,咱们谁也别想活,徐茂根本不会放过我们,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掰扯责任。”
越想胸口越是憋闷,他放下信纸,发好大一通脾气,拍案怒道:“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徐茂即将攻进我晋州府衙,他们还在这点小事上揪着不放,我看,他们分明是不想调兵的托辞!”
“刺史莫急,不如这样,请萧刺史前来晋州坐镇,如此他们便无话可说了。”长史见他急躁难安,上前安抚,帮忙出主意。
晋州刺史知道当务之急是拿出策略安定人心,统一调度安排,早日铲除徐茂这个祸患。
他将怒火强行压下去,揉了揉眉心,苦恼地摇头说:“萧刺史能答应支援,看中的是尽快平息此事,免得徐茂盯上江州,牵连到他。如若他来晋州坐镇指挥,一招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哪会愿意?”
长史道:“刺史糊涂啊,萧刺史答应支援的时候就已经蹚了浑水,愿不愿意的,左右他都身处局中,刺史您资历浅,众人不服,调动不了兵马,致使围剿失败,徐茂朝江州进发,一切不是回到原点,白费工夫了吗?萧刺史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晋州刺史一拍脑袋,两眼放光,原本束手无策的事情霍地迎刃而解。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茬儿,萧刺史来晋州接手大局,自己也不用担负责任了!
“正是这个道理。”晋州刺史眉头舒展,忧虑一扫而空,心情舒缓。
说做就做,时间紧迫,晋州刺史毫无压力地放下身段,腆着脸继续给江州刺史写信,道明缘由,请求萧老亲临晋州。
萧刺史收到信眉峰隆起,犹疑半天。
信中字句行间流露出推脱责任的意味,说什么年纪轻,资历浅,其他地方的官员不听调令,托辞一箩筐,总之只有一个目的,让他这个江州刺史全权接手晋州的烂摊子。
关键是这晋州刺史曾二郎掐准他的命脉,晋、江二州命运相连,作为江州主事人,他不得不关注晋州安危,时刻忧心局势变动,全力以赴。
“这些滑头,聪明劲儿都用在官场倾轧上了,镇压民乱、真正做事的时候不见得这般精明。”萧刺史将信折好放回去,曾二郎的心思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他看得清清楚楚,偏偏无法拒绝。
萧刺史丢开信,安排别驾、长史等官吏暂领职务,处理江州日常事务,紧急大事用快马传禀,另吩咐手下幕僚立即准备,带上兵马粮草驰援晋州。
兵马急行,几日路程,萧刺史匆匆赶至晋州解救曾二郎危困。
有萧公坐镇指挥,其余官吏不好再多说,依照先前商量约定的模样,派遣人马,调度权尽数交到萧刺史手里。
等他们这么折腾完,徐茂已经抓好几十个俘虏,她全都送到丰城做劳动力,帮忙修路。
苦等多日,交战双方终于准备好,一场恶战拉开序幕。
萧刺史刚到晋州不久,没空寒暄周旋,召集所有人商讨捉拿徐茂的策略。
曾二郎手握这段时间打探得来的消息,他半弓着腰,虚踩细碎的步子,毕恭毕敬走到萧刺史面前,汇报道:“经探子回禀,徐茂常在官道附近现身,不知为何没有近前,反而一直追击我们溃逃的士卒,粮草补给由一侧小路单独运送。”
萧刺史盯着曾二郎在舆图上的手划部分默然出神,半晌不语,思考徐茂使的是三十六计里哪一计,能在中途停下,不打晋州,转而抓捕那些没用的逃兵。
企图从逃兵口中探知城门布防?
不像,曾二郎早就调动人手,变换城门布防安排,即便那些士卒里有知道之前布防的,经过如此变动,早早面貌大改,无甚用处了。
准备拿俘虏性命威他们?
更不可能。
军法规定,阵前逃脱者,一律从重惩处,斩首示众,悬尸震慑,更严重的或许还要连坐诛杀。
那些逃兵回来他们也是要死的,徐茂要打要杀都无所谓,何必多此一举!
萧刺史捏捏鼻梁,他实在想不明白徐茂这样做的道理,深切感知到曾二郎信中所说的徐茂行事风格,果然出招诡谲怪诞,难以捉摸,他才接手就遭遇一道难题。
“萧公?”
萧刺史蓦地呆愣不动,曾二郎心下发虚,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出声打断萧刺史漫游的思绪。
萧刺史回神,拨开脑中那堆杂乱的想法,沉声道:“我们暂时不明徐茂追捕溃逃士卒的意图,应当慎重出战。”
耽搁时日太多,曾二郎其实焦躁不安,听萧刺史这么说,他不禁怀疑萧刺史一味求稳,恐怕错失良机。
曾二郎指向那块容易设伏的地界说:“萧公请看,此地极易埋伏包围,正是我们一举歼灭徐茂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