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静妃从没有将这个也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小皇后看在眼里过。
要真算起来,这还是她的侄女。
可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她从没放在眼里,甚至一开始就挑衅过的小皇后,竟让她禁足数月,让她在这个宫里,过的日子像个隐形人似的。
——她知道她被废后,就不会再得宠的。原本也是没有得宠过的。可就此失掉了太后的关爱,甚至连唯一的亲妹妹也折在含璋的手里。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她本来以为,这个小皇后只会一味的撒娇弄痴,博得太后皇上的喜欢,却没有想到,她来见了她,一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
静妃吐掉嘴里的血,恨恨地看着含璋:“真该让太后,让皇上来看一看,往日乖巧可爱的皇后,原来有这样一副蛇蝎恶毒的心肠。”
静妃也是怕疼的。那个掌板是生木做的,打人最疼了。她纵然心里怒骂一万句,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不能再任性了。
况且,她也确实是有些话想说。老是骂人,就说不好话了。面对含璋,她不吝于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形容她。
“蛇蝎?恶毒?”
含璋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处心积虑,给五岁的孩子沾染痘脓,让他生死不知的躺了半个月,差一点就死了。你说我恶毒?我不过是稍稍让你尝一尝大阿哥经历过的痛苦罢了。”
静妃笑了:“他死了。对你难道没有好处吗?还有谁?二阿哥四公主,大公主二公主,还有谁出花了?”
静妃被关在这里后,外头的消息就都不知道了。
她处心积虑几个月,做了周全的安排。原本是打算对含璋下手的。可是含璋身边让太后与皇上护的滴水不漏,太后和皇上身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中了大阿哥。
不管公主皇子们哪一个死了,或者说全都死了,静妃才能高兴,才觉得心头万分舒坦呢。
“让你失望了。大阿哥没有死。他活过来了。过几日休养好了,又是从前的那个好孩子。”
含璋微笑道,“二阿哥和公主们都没有事。他们都很好。”
“也不妨告诉你,大阿哥是我入宫中亲自看护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倒是让你错想了。”
静妃恍惚,心里的劲儿一下松了许多:“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出了花的人,还怎么活呢?”
此时,灌下去的那碗药汤开始起了作用。
那确实是一碗能够模拟出花效用的汤药。含璋还让太医加重了剂量,静妃是成年人了,又是始作俑者,是该加倍尝一尝这种滋味的。
静妃的脸上出现了痘疹。她开始发热,开始难受,这种身体上的难受,更加剧了她心里上的难受,她眼中的光亮和神情都出现了扭曲。
她甚至在质问含璋:“你为什么要让他活?”
“他们都死了。不是对你更好吗?你既然独占了皇上,那干脆把皇上的子嗣都杀了,以后只有你的孩子,这不好吗?”
含璋看着静妃:“我有办法让他活。不仅如此,我还有办法让天花不再肆虐,让大清从此不再惧怕天花。原本这就是会改善的事情。我既来了,那么提前些也是无妨的。以后,再不会有这样害人的法子了。”
这些话显然让静妃很震惊。静妃盯着含璋半晌,突然道:“你真不像是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蒙古科尔沁养不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究竟是谁?”
她终于想起阿如娜的那些话。
阿如娜孤注一掷,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阿如娜执意要对付皇后,不许她参加,是为了保住她。其实她与阿如娜并没有多么的亲密,但姐妹俩是亲姐妹,她们总是亲近的。
静妃被禁足后,只有阿如娜能来和她说话。她从未把阿如娜的话当真,但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来,忽然觉得阿如娜可能是对的。
但是,阿如娜没有成功。他们甚至对皇后的改变视而不见。
怎么能这般的疼爱呢?阿如娜被送入海会寺的那一夜,静妃在自己宫中的侧殿中几乎怄的呕血。
含璋目光沉静,没有因为静妃突如其来的质问有半分动容。
她静静地问静妃:“你心里,也爱慕福临吗?”
静妃本该惊讶于她直呼皇上的名讳的。但因为那碗药汤的作用,静妃昏昏沉沉的注意不到这个。
她就像是被含璋踩中了尾巴似的,暴怒起来:“谁会爱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