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夏母打电话催,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夏母了。
程珩一在医院里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安慰她:“可能他们是在路上,再等等吧。催多了他们也着急,路上不安全。”
“那怎么办?”岑眠仰头看他,眼睛急红了,略带埋怨的语气说,“就不能先治疗吗?”
程珩一比她冷静耐心:“所有的治疗都存在人力所不能及的风险性,家属知情并签字,也是为了避免医疗纠纷。”
岑眠理解他是站在医院的角度,医者在救治患者之前,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她攥紧了手里的湿纸巾,此时湿纸巾已经干了,血迹斑驳。
岑眠想起夏夜,依然觉得医院的这种规则显得不近人情,她抿着嘴唇,执拗而倔强。
“借过借过——”远处有几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快跑过来,架势像是打仗。
程珩一拉着岑眠的胳膊,将她带到靠墙边的位置,让出走廊的通道。
岑眠不高兴,甚至对他也带了怨念,甩掉他的手。
“放心吧。”程珩一继续跟她解释,“如果她父母赶不及,医院会走特殊流程,过相关负责人的审批,为她治疗的。”
岑眠低着头,他的声音低缓徐徐。
走廊狭窄,推着病床经过的医护人员还是不慎撞到了程珩一。
岑眠被他护在里面,程珩一的胸膛碰上她的鼻尖。
清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盖住了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头顶上方,程珩一问她:“撞到你了吗?”
岑眠摇摇头。
“行吧。”她小声地说,“你们有你们的难处。”
等了两个小时,夏夜的父母终于赶到。
岑眠到医院门口接,在人群里,一下看见了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中年男女。
女人满脸愁容,焦急不安,腰间还系了一条沾满油污的围裙,忘了摘下来。
男人穿着印有某地产商名字的T恤,军绿色的裤子很长,裤腿被磨破,衣服上灰蒙蒙的。
夏母见到岑眠,便开始询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中午打电话,不就只是发烧吗,怎么就病重了啊?”
岑眠已经了解了夏夜的病情,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夏夜父母说。
程珩一开口:“具体情况等见了夏夜的主治医生再说吧。”
血液科在三楼。
夏父夏母跟医生谈话时,岑眠他们没有进去,既然夏夜的父母来了,他们作为局外人,没有再掺和的必要。
中途有别的患者敲门进到办公室找医生。
透过打开的门缝,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
“现在哭有什么用。”医生无奈,“知道小孩是这样的情况,就该早点带来看病,现在发展到白血病晚期,更难治了。”
他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程珩一坐在外面,皱了皱眉。
果然,女人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