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珩舟!”陆瑶伸手扶住他,见他依旧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擦了一把额间汗珠,又拍了拍马颈:“快些,再快些!”
马蹄声如雷,穿破林间寂静,激起漫天尘土。
烈阳渐升,黄沙漫卷,前方地势逐渐开阔,是一片无垠的黄土大漠。空气中的炙热让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带着灼痛,陆瑶双眼因疲惫与刺目的阳光几近失焦。
唯有背上力量和微弱呼吸起伏,支撑她不要停下来。时间在无尽的黄沙中被拉得冗长,她已分不清究竟行了多久。
恍惚间,眼前似有一抹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也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只能任由战马继续向前,力竭般地呢喃:“兰珩舟……我们快到了……”
黄沙翻涌,热浪扑面,天地间如同被浓雾笼罩,视线逐渐模糊。
当陆瑶再次醒来时,已躺在一间客栈的榻上。凉布覆在额间,带来一丝久违的清凉。她的眼皮微微颤动,映入眼帘的是老板娘那张熟悉的脸。
“醒了?”老板娘轻声道,一边将湿布放入水盆中。
陆瑶愣了一瞬,随即猛然坐起,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兰珩舟!?”
老板娘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稳住水盆道:“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将士吧?他在隔壁——”
话未说完,陆瑶已翻身下榻,踉跄着冲向隔壁。
推门而入,她几步扑到床前,膝盖撞到床板发出闷响。
老板娘跟来,见状惊呼一声:“哎呦!姑娘,你这……”
陆瑶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兰珩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眉头紧锁,牙关咬得死紧,身体却因疼痛而微微抽搐。他的四肢被布条绑在床柱上,看起来尤为狼狈。
老板娘赶紧上前,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汉子替他上过药,重新包扎了伤口,还换了衣裳。可他……像是疼得厉害,一个劲儿掐挠自己,实在没法子,只能把他绑起来,免得他伤了自己。”
陆瑶上前探了探兰珩舟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息,气息虽弱,但终究还稳着。
她心头稍稍松了些,转身道:“多谢。”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我这里倒有瓶药,说不定能用上。不过,我也不晓得对不对症,想着要是能管用……可又怕用了不合适,伤了他……”
陆瑶微微一怔,心头却一动。
然而转念一想,这芙蓉散价值千金,市面罕见,连权贵也难以得到,这荒漠偏远之地,怎会有?
却见老板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瓷瓶,递了过来。
瓷瓶做工精细,鎏金描边,分明是皇室御用之物。陆瑶眉心一跳,接过瓶子,拔开瓶塞凑近一嗅。
果然,微微一股麻苦的异香,正是那日药底的气息。
陆瑶脸色微变,低声问:“你怎么会有芙蓉散?”
老板娘一怔:“什么芙蓉散?”
陆瑶不解:“那这……药?”
老板娘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哎呀,我眼睛最灵,见过的人绝对忘不了,尤其是像他般俊的。上次你们军队来住店,我就认出了他。他还非说我认错人了!”
她接着说道:“两年前,他来住店,起初看着还好好的,就是脸色不大对劲。我问他姓什么,名什么,要住几天,他一概不答,只说姓姚。”
“半夜里,这位‘姚公子’屋里突然传出巨响,我和我汉子赶上楼一看,整个房间乱成一团,他却滚在地上,浑身挠得血肉模糊。吓得我们魂都飞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不过不出一会儿,就来了一队人,把他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