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被一阵细微的颤动惊醒。
睁眼间,兰珩舟倚在她身边,浑身微微发抖,冷汗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肩膀抽搐不止,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陆瑶心中一紧,侧身搂住他。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既无发热,也不像是箭伤失血的症状。
怔怔片刻,她反应过来,低声问:“多久没吃药了?”
兰珩舟抬眸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陆瑶直接道:“芙蓉散。”
他神色微微一滞,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声音低哑:“你怎么知道?”
她直截了当地问:“是到一个月了吗?”
他沉默着,指尖微微蜷缩,仿佛用尽全力忍耐着痛楚,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陆瑶眉心紧锁,语气愈发急切:“有带药吗?”
兰珩舟摇了摇头,薄唇抿得极紧,连声音都透着疲惫:“没有……”
偏偏此时发作!陆瑶心中暗骂。
她那日撞见兰珩舟服药异样后,便拿着药底去了军医帐。然而军医的回答让她怔在原地。
那根本不是药,而是芙蓉散。
是毒……
一旦沾染,便难以戒除,每月毒发,身如刀绞,生不如死。唯一的缓解之法,竟是再次服下芙蓉散。
眼前兰珩舟浑身发颤,像是被无形毒蛇咬噬全身,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陆瑶将他搂入怀中,让声音尽量平稳:“撑住!”
两人已与漠北背道而驰,断无回转之路。
此刻,明月西沉,夜色如墨。
若等到日出,烈阳毒辣,兰珩舟身负重伤,又逢毒发,绝难撑过去。
陆瑶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脑中迅速梳理可行之法。
她忽想起阳关城前一站的客栈,虽需绕行,但若脚程够快,或许能赶在午时之前抵达。
“兰珩舟。”她扶紧他,语气紧迫,“撑住,我们要赶路了。”
咬牙将他扶上马背,陆瑶翻身跃上,单手紧握缰绳,另一手稳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背上。
夜风凛冽,带着山间的寒意扑面而来,刺得她双目生疼,但她没有片刻迟疑,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踏破寂静的夜色,疾驰而去。
兰珩舟身体无力地倚在她背上,呼吸微弱,毒发与伤痛交织,让他时而低低哼出一声,却很快归于沉寂。
陆瑶心头一紧,低声唤他:“兰珩舟,撑住。”
她紧绷着神经,目光扫向远方,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阳光城前那处客栈的方向。路程虽远,但此刻别无他法,她只能尽全力冲向那里。
天色渐亮,月光隐去,曙光自山间渐洒,空气中渐渐浮起炙热的温度。
陆瑶衣襟已被汗水湿透,疲惫如潮水涌来,但她依旧咬牙挺直腰背,不敢松懈。
途中,一段陡峭山路险些让战马失蹄,陆瑶一把勒住缰绳,马蹄生生刹住,四周回荡着低低的嘶鸣声。兰珩舟被剧烈颠簸晃动,闷哼了一声,额头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