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救火!”他气极了,狠狠踢了那当差的近侍一脚,急急往那粮仓走去。
陈家庄粮仓起火的消息在短短一刻钟内穿遍了满山,一时人心惶惶。
山下众人却是一派不慌不忙之样。
“不急,不急,白姑娘说再等一会子。”许副官将手中考好的野鸡腿递给就近的兵士,传令道:“告诉已经守在前面的兄弟们!今天若大获成功,咱们每个都有鸡腿吃!”
一时气氛高涨。
白持盈则拿着帕子浸了溪水,给辜筠玉擦着脸上的烟灰。
“哎,你们别说,这姓陈的还真有两下子,那粮仓附近有好几个储水的大水缸,正是防着这个呢估计。”
“那你们怎么烧的那粮仓?”
白持盈让辜筠玉转过另一边儿脸来擦。
“嘿!这能难倒你姑奶奶?我和公子在外边儿寻了好几个拳头来大的石头,就那么一砸,嘿嘿,管他是西海龙王管的水缸还是东海龙王管的水缸,统统都……哎哎哎,我脸上也有烟灰啊,你怎么不给我擦擦?”
石当家的一喊,白持盈算是破了功。
她转身,将那已滚沾得黑漆麻乌的帕子展开给石当家的看,笑着就要上前:“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石当家的连连后退几步躲开,一屁股坐到了刚生了绒绿的土地上。
白持盈又将那帕子轻轻揉干净了,才回过头去看辜筠玉。
她哪儿见过辜世子这副模样,一时又没忍住,笑个不止。
辜筠玉原还听话地静静站着任由她擦,这下哪儿还能放任白持盈讨笑自己,一手捏住白大小姐的腮帮子,将姑娘的脸捏成一个嘟起的圈儿,红润的舌微泽水光。
泉水一声一声渐击着青石,白持盈的心嘭嘭地跳,快过树摇风吹许多。
她两颊烫得要命。
辜筠玉忽而低头,叫她心下一惊,心绪纷乱,忙闭了眼,却未等来意料中的东西,只觉着额头一阵凉意。
白持盈睁眼,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妹妹在想什么?”
抬手抹了抹额头,白持盈瞧见自己手上的烟灰,就知这厮又是在戏弄自己,忙要追上也捏他脸,却不想辜筠玉压根没躲,直直将她接在了怀中。
“你!”白持盈气急。
“我?”辜筠玉一副无辜,伸手将她额头那一小片儿烟灰揩去了。“你方才是不是以为……”
“没有!”白持盈踩了他一脚,下意识想提裙逃走,却忽然发觉自个儿并未着裙裳。
辜筠玉见人盯着自己的束口裤呆在原地,不免觉得可爱,又手作持拳状捂在嘴前笑了起来。
白持盈反应过来后,瞪他一眼,不再理会这人,转头便要走。
却不想步子还未迈出,便被掐着下巴搂回了辜筠玉怀中。
阵阵檀香丝缕萦绕鼻尖,白持盈耳边一阵温热,听得男子闷闷言:“我方才确是想吻你的。”
白持盈登时僵在他怀中。
“可一是觉着我如今无父无母无权无财,擅作唐突之举总是薄待了姑娘;二是姑娘如今大概不大愿意,我吻了你准躲着我走——”
“三是,冬天还没有过去。”
白持盈本欲挣脱开来,听他这言却是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她竟然没骨气地觉着,就这样也不错,他便这样什么也不记得罢。
但她不能叫辜筠玉真真全得了逞,这人最狡猾得紧,三言两语便能哄得自己全信了他。
不能信他。
白持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终于挣脱这人几近于无的桎梏,转过身去,看似面色平静道:“前几日阿是不是说了么,你乃堂堂的世子大人,你什么得不到?如今你一回长安城,招招手,许多比我嘴甜又讨人喜欢的姑娘便会一拥而来,我个落难的孤女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