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般来说,人都是右撇子,如若总背后攻击,这些刀口应当是左浅右深,事实上,这些刀口确实右浅左深。那么这些刺客要不都是左撇子,要不就都是正面杀了这些侍卫。”
“而这些人瞳孔微张,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才如此震惊——是什么呢?便是眼前有人霎时持刀刺向自己,自己却来不及反应。”
石当家的恍然大悟。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吃惊成这样呢?”白持盈叫辜筠玉将他们身上的衣裳也挑开。“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吃惊于行刺的人——这些杀人凶手,他们认识。”
石当家的霎时跳得老高,结结巴巴问:“这又是为何?”
辜筠玉接下了白持盈的话头。
“他们身上不是打斗痕迹少,而是根本没有打斗痕迹,说明他们根本没料到这些刺客来是杀他们的,所以并未防备。”
未做防备,故而一击致命。
石当家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分明是大白天,却感得阴风阵阵。
正当几人围着那尸体探看时,沈是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见他是只身一人回来,白持盈难免诧异,便问:“安王说什么了吗?”
沈是也顾不得和辜筠玉你来我往地互相膈应,只顿了一会儿,沉声道:“我根本没见到安王。”
“什么?”
“没见到安王,只真宁来说过两句。”
“她说什么了?”
“她说无妨,爷爷不会怪罪的。”
精心培养的侍卫死了四个,却只是无妨。
虽理上来讲,白持盈应当高兴,若安王计较,怕又是个麻烦;可当下这副轻飘飘的云淡风轻模样,却同样叫人不适。
“安王爷只让真宁带了两句话,他说保一方百姓安宁,他们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石当家的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咧咧坐在石阶上:“哎呀,我还以又是个薄人命的伪君子呢,不想错怪了,是个真贤王!”
这话面子上说得确实无错,但白持盈还是觉得奇怪。
一时半会儿咂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白持盈几人先将那几具尸体裹了,后抬上草车,准备着先寻方山将人葬了。
*
来到山上时,草色已发了黄,嫩嫩的柳芽点了尖儿,白持盈拿着铁锹,将土实实埋上了才抬头。
日头已经开始落下,昏昏的黄晕一片,把本惨白的天色混出层层红金的鳞片来。
明天兴许是个好天气。
白持盈坐在山间青石上,望着不远处的洛阳城,又片极大却显得有些空落的宅子,正是她外祖家。
怎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呢?
上辈子,连同这辈子,她四处向人打听搬走的苏家的消息,却都是一无所获。
辜筠玉从前说找不到,她还不信,总觉得他为了留住自己诓骗再三,如今看来,不想放走自己是真的,找不到苏家也是真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当她起身要走时,丛草耸动,一穿着破烂行为怪异之人气喘吁吁扶着膝盖道:“且慢!诸位且慢!莫走莫走!在下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