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月郑重点了头:“我保证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赵管事肯与她说,就是信她,叹了一声道:“昨儿楼里有个姑娘投了湖。”
喜月心中一惊,立时就想到年前过来,那日在灶房落泪的侍琴。
再问,果真是她。
赵管事说道:“她原是跟我的,心性单纯做些灶下的粗活,听琴被赎邹妈妈指了她侍候清瑶姑娘。”
叹了一声接着道:“能在姑娘身边侍候自是光鲜的多,可这世上的事,有利就有弊。”
“但凡是这楼里的,向来身不由已,客人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更何况只是个小丫头,只能任人鱼肉。”
她虽未直说,喜月却是听的明白,这楼里就难有真正清白的。
不由想起听琴,那个可是言之凿凿是清白之身给的李庆有。
还未细思,就又听赵管事说:“她看清真相,想再回灶房,哪是她想邹妈妈就会同意的?”
又叹一声:“我也只能劝她想开些,存些银子为以后谋划,找个可靠的人赎身。”
“谁料到她竟……唉……昨晌走前,她还说想吃蜜枣粽,我特意包了,结果……。”
顺着赵管事目光,喜月看到木盆里泡着包好的粽子。
她说这句话时,绝对未料到自已会是有去无回。
人生可真无常。
一条生命的逝去,终是伤感的,尤其赵管事对侍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打小看着她长大,后悔没有拦着她去清瑶身边。
语带哽咽:“这就是个吃人的地呀。”
喜月听的心中发冷,声音发颤:“为何没人救?”
赵管事轻轻摇头,幽幽道:“她不给贵客颜面,谁敢救?”
这……!
喜月语寒,说不出话。
不敢想象一船的人眼睁睁看个小姑娘在水里挣扎,慢慢失去意识,沉入冰冷的湖底。
不敢想象侍琴抱着怎样的心情,决绝跳湖。
更不敢想象最后的时刻,她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对这个世道失望极了?
这是一条人命呀!
世间有太多不公!
喜月愤慨,可又觉得无力。
心中再多怜悯,却帮不到她一丝一毫。
更无力拯救这个吃人的世道。
楼里死个丫头,原是很平常的事,根本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偏偏施老爷子听说了,要追究是何人逼死的侍琴。
那浪荡子的叔公是知州,满船的人齐口说是侍琴失足落的水。
他们救了,只是没救上来。
这话一听就是假。
更别想骗过施老爷子。
双方势力僵持不下,事情暂且压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楼里出了这麻烦事,邹妈妈心烦不已,赵管事这才拦着喜月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