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宫廷内晓鼓声起,诸街鼓顺序敲动,在坊市间流动的人也愈来愈多,民众摩肩接踵。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相互交织不绝于耳,为这街头坊市平添一股人间烟火气。
李重润穿过长安城繁华的闹市,孤傲的在坊市街区的喧嚣浮躁中行进,也不忘醉燃天灯一盏,放飞命运的长线纸鸢。
随意在繁荣热闹的街道徜徉,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满目都是的碧瓦红墙之间,那突兀而出的飞檐,那肆意飘扬的招徕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的自得其乐。
穿过喧闹的东坊,李重润怀着忐忑的心乘马来到了相王府邸前。
外门亭见有人来访,便十分客气的将李重润引入外廊,他只管引人,也不问李重润他来人是谁,有何公干?
伫立在外廊的李重润刚刚站住脚根,便迎面向他走来了外府管家,两人互行一礼后,外府管家这才向他询问姓甚名谁?
在自报庐陵王嫡长子,邵王李重润的名号后,外府管家先是一惊,但又马上镇静了下来,本来庐陵王李显与相王李旦的身份敏感,地位冲突,两家人虽是至亲,但甚是惧怕天威震怒他们私下勾结,却也是很少私下往来。
这样的情形已然数年,今日李重润突然来访,定是有什么大事,外府管家赶忙命人上座上茶,他这就向内府禀告。
看着外府管家跑回内府,落座后,接过女侍端来的茶饮,饮了一口茶的李重润心中不禁的夸赞,从进门起,这相王府上的下人端庄谨慎,不卑不亢,也没有索要路引这些恶习。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另一名管家便朝他奔来,见面后仍是先行一礼,然后当即便引领李重润走进内府,途中这名新管家自报身份,原来他是内府管家,正常流程下,寻常客人到了外府,留下拜帖也就是了,拜帖需三天的运作的能层层递交到他的手上,然后酌情挑出关键的禀告相王,按照行程安排,这才能够定下接见来客的日期,再由府上信使按拜帖上的地址送上回贴。
可今日,一听庐陵王来人,府上众人都知这是全府上下所有人事关生死的大事,便直接禀告到了王爷那里,为这事,刚刚那位外府管家老张,还因为僭越之罪被拉到后庭打了十个板子!
一路疾驰走来,听着内府管家的话走进了内府,这时内府管家当即驻足,将人交给了内堂管家后他便停止不前了,想来是分工明确,内府到内堂之间的那段才由他来管理,内府之内定是眼前这位管家打理。
只是苦了开始那位张管家,李重润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李重润想起以前所住的东宫太子府,幼时记忆中,也是这般规矩森严,人声鼎沸,当年东宫也有那一千余口,可惜当日被贬后,家丁遣散,女眷充公,沦落今日连几个弟弟妹妹都已四散,不知几日才能再与家中相聚。
回想着,不禁李重润便已跟随走进了内堂,定了定神后,只见内堂长椅上端坐着一名长者,此人须发皆开始有部分发白,按照能在相王府落座在这内堂当中,想必也是一名大人物,恐怕不是自己李家的哪位长辈。
想到此处,李重润也没任何犹豫,迈进内堂之后先是上来便对长者跪拜,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这才自报邵王的身份。
长者捋了捋他那胡须,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心中想的是,此子温良恭顺,若是他日得了势,也定当对人宽容大度,吾命看来可以系与他身啊!
于是感叹道:“贤侄,果然英气勃发,斗志昂扬啊!看来我那李显哥哥是有福气了。”
话说至此,李重润也明白了面前这人便是相王李旦本人了。
可看他须发开始有部分发白,年纪上他比家父更小六岁,可这相王李旦却比家父老了这么多。
看来每日担惊受怕的不止家父一人,这相王李旦更是离武皇身旁近了些,面对的压力与家父比起来只会是有多无少。
难道这我们李家人的天下,反而没了李家人的活路了不成?
这相王李旦求生之意应该更甚我父才对,想到此,李重润起身后欲言又止,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此刻,他的来意,不说相王也该知道,说出口的话自己可就失去主动权了。
只见李重润起身后恭敬的站在一旁,就像笃定在等候一个答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