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帘微颤,是啊,要是阿爹阿娘还在,她也不必只能投奔谢府避难,不必被范姨母逼着学那些淫技手段催熟这欲体,变成夫君口里的淫贱之人,更不会十三岁满心以为得到未婚夫的倚靠便被蛊惑着给了身子。
如今这一副长成的欲体……
少女脸儿微白,她,早不是当初那般干净纯稚的她了,成熟的欲体离不开男子,每月的奶水必要男子精液方可止住。
她或许合该就是夫君口中天生淫贱的女子。
胡思乱想一番,林贞在红珠服侍下待用过食,提起丫鬟递来的一个盖着黑布的篮子,缓步朝后院一角而去。
随着黄纸在明灭火光下逐渐被吞噬,在这寂静的独有两方不大的黑色碑牌下,跪在蒲团上的少女这才摒了平日里恭顺谦卑,哭得肝肠寸断。
待少女祭拜完父母后的几日,一连几日,家中独余少女主仆二人。
谢焕携通房桃蕊去了州城。
公爹自受任临时知府以来,也只在过年之时归来过,如今也是近两个月未曾归府。
范姨母回老家省亲,近些日子也不会回来。
因此,偌大的谢府里林贞过得比往常还自在一些。
也是这几日难得开怀舒坦,少女两颊气血充足,带着鲜粉的霞色。
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那点如漆瞳儿难掩的灵动翻飞,不似在其夫谢焕面前的怯弱柔和,温顺谦卑。
少女也已想通,即使此生困于这四方天地,即使夫君荒诞无为,即使她长成欲体,日后唯有依附夫君,她也要好好的活着,要带着父母的希翼活下去。
一切不如意只要习惯了就好。
就如当年父母双亡,习惯被人欺负无人可依,习惯被范姨母面甜心苦地折腾,习惯夫君越发无常的施欲。
只要将自己分成两个人,一个是父母双亡后不得不随波逐流习惯妥协的她,怯懦无助,柔和恭顺,一个仍是父母俱全被父母捧于手心活泼烂漫的她,灵魂无束,自由自在。
就像现在,也可以抽空让那个活泼烂漫的她活过来喘口气就好,她还是她。
***
刚松泛了几日,第五日公爹突然归府。
少女不由地心生诧异,父亲大人向来公事为重,近来常宿荆州府衙,怎突然归了家?
也容不得她胡乱揣测,连忙收拾好去正院请安。
林贞到时,见公爹头发微湿,身着家常的绽蓝长衫,便知其已经梳洗过了。
“父亲可要在家用食?贞娘好让红珠去厨房多备些菜。”
鲜活生气的少女已然不在,此时的少女又是往常一般谦卑恭顺的谢家媳。
少女微垂着脖颈,视线守礼地低垂在男人胸襟,乌鸦鸦的青丝半挽着一个螺髻,其余青丝柔顺服帖地垂在身后。
正欲推门进书房的男人,丰额高鼻,面若刀削,两道浓眉黑如滴墨,眉峰阔斧,年过不惑,或是不蓄髯之故,面容倒似而立之貌。
身高八尺有余,常年在外行走,体魄健朗,不似其子谢焕单薄欣长,又多年为官,周身淡淡文卷气与不自觉的官威相得益彰,既有文人志仕的温和儒雅又有为官多年的稳重端肃。
那种仅仅只是站在对面,便能感应到对面迫人的气度,令少女有些无所适从,难以守住心神,竟有些不自觉地想落荒而逃。
林贞十岁进府,与公爹单独见面的时候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即使是面对反复无常的夫君,她也仅仅只是在情事上有所害怕,可面对公爹,不知为何,仅仅只是请安她竟有些喘不过气。
听得身后声音,男人不由习惯性地微拢起两道浓墨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