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斟酌了一下措辞:“还记得萨德福利院里发生的事情吗?”
才过去不到一天,纪浮光当然记得。
青年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正常情况下,电梯不可能变成棺材,人死了也不可能复生,神像更不可能说话,还同时长出几百只手攻击我们。
所以必然有某种未知力量在干预或者引导了这些现象的发生,我觉得那或许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鬼’。
其实世界上还存在许多用现有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超能力,第六感,现实梦等等。人们捉摸不透它们,是因为出于时代和发展的局限,‘鬼’亦如此。”
纪浮光:……
这解释果然很沈医生。
沈祀微微眯起眼,继续道:“而我和风开之所以会去福利院,是因为医院下派了外勤任务,让我们找出林飞柏和周向晚发疯的原因。”
纪浮光神情微妙:“所以你怀疑仁爱医院也有问题。”
沈祀压低声音:“对,我入职的第一天可能就遇见‘鬼’了。”
他想到的是郑家栋,那个伪装成保安,企图骗他的钻表总裁,还有后来把周建波吓得屁滚尿流的周小宁,以及气运之子赵立,被渣男和搭档背叛的驻唱歌手许攸……
沈医生经手的病人不算少,每一个都顺利出院了,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现在细想起来,那些人表现得根本不像普通精神病人,更像心有执念而不肯往生的“鬼”。
再加上他下午看到的一切,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是一家“鬼”医院的事几乎板上钉钉了。
纪浮光看着他:“还打算去上班吗?”
沈祀毫不犹豫地回答:“去呀,我只请了一天假。”
纪浮光挑眉:“不怕闹鬼?”
沈祀想了想:“还行。我大三的时候去别的精神病院实习过,正经狂躁症患者可比‘鬼’凶多了,两三个护工都不一定制得住。还是仁爱医院好,病人都很友善,出院率也高。”
沈医生表示很欣慰。
“唯一可惜的是以前学的心理学知识用不上了,所以回来后,我一直在恶补与‘鬼’相关的东西,希望能派上用场。”
这年头就业压力大,他可不想刚转正就被优化掉。
纪浮光看看电视里披头散发的榛子小姐,再看看掏出手机开始搜一生必看50部鬼片的青年,显然世界观在高额月薪面前输得彻彻底底。
坚持了二十三年的世界观骤然崩塌,福利院之行后,纪浮光有点担心沈祀的精神状态,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唇角不自觉弯了弯,随口问:“吃晚饭了吗?”
沈祀实话实说:“没有。”
他回来后一直在刻苦“进修”,根本顾不上吃饭。
“纪老师吃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出去吃点?”沈祀把电视关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纪老师:“管家晚上请假了,没人做饭。”
意思就是没吃。
沈医生惊讶:“福伯最近请假的频率有点高啊,看来和吴妈相处得不错。”
纪浮光瞥了他一眼,点头:“确实还可以。”
两人溜溜达达地下了楼。
沈祀所在的这个小区虽然位置比较偏,但到底是在大都市沪城,夜晚依旧非常热闹。楼下不远就有小吃一条街,各种锅贴烧烤冷面钵钵鸡的油香味飘得到处都是,充满了诱人的烟火气。
“想吃什么?”纪浮光笑着问。
沈祀咂咂嘴:“有点想吃烧烤。”
这三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在雇主家里蹭吃蹭喝,老管家厨艺好,吃得也健康,倒有些怀念大学时候跟马楼他们一起撸串的日子了。
纪浮光没意见:“那就烧烤。”
沈祀找了个人最多的烧烤摊坐下。纪老师没穿他那些贵得吓死人的高定衬衣,而是和沈祀一样套了件深色的T恤,衬得他皮肤更白,五官也更加俊挺,看上去就像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但又比普通大学生多了几分贵气,周围不断有男男女女的视线望过来。
然而纪浮光的注意却始终落在旁边青年的身上。沈祀问老板要了菜单,南方这边的烤串不比北方,份量少得惊人,他于是各种肉串蔬菜每样都来了一点。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光头中年人,系着围裙熟练地翻动一把把烤串,高温下油脂融化滴落,辣椒孜然和牛羊肉浓郁的鲜香伴随滋滋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