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回答:“去仁爱医院。”
福伯惊讶:“这么早,小沈先生不是上的夜班吗?”
沈祀眉眼微弯:“嗯,今天想早点去。”
纪浮光看他:“要我送你吗?”
青年摇头:“我自己坐地铁就行。”
吃完午饭,纪浮光陪他到门口,又问了一遍:“确定不用我送?”
沈祀从柜子里拿出运动鞋换上:“嗯,我就去看看,很快回来。”
前两天刚过立秋,暑气还未消散,出门依旧热烘烘的,沈医生在机场路站下了地铁,骑着小黄车来到医院门口。
正午的烈日下,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安静矗立在沪城的郊外,此时这座四四方方的建筑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毛毛虫似的伸缩门紧紧关闭着,保安亭里悄无声息,没了收音机咿咿呀呀熟悉的唱曲声。
沈祀刷开门禁,直奔二号楼的医生办公室。还没到上班时间,张风开不在。于是他又去了楼上的医务处和主任室,没看见戴金丝边眼镜的谢必安和其他同事。
整栋楼静悄悄的,只剩下青年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沈祀抿了抿唇,噔噔噔跑出二号楼,进入综合楼——医生们或许都出外勤去了,病人总不可能也不在吧?
他熟门熟路地坐电梯上了九层,明晃晃的阳光从窗户外面直射进来,走廊里却比以往要凉快不少。
这一层的空调终于修好了吗?
如果放在从前,沈祀或许也就这么一想,但现在他刻意走到设备平台,打开配电箱,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电线,没有阀门,当然也没有通电。
沈祀面无表情地关上箱门,穿过走廊,来到熟悉的病房前。
门牌上写着904,三十六小时前,里面住的是一个名叫阿飘,患有异食癖的少年和一个叫洛修的双头畸形病人。
三十六小时后。
沈祀深吸一口气,按下门把……
病房里空空荡荡,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他走过去,轻轻一抹,沾了满手的灰。原本带大理石台盆,圆形浴缸和壁挂式智能马桶的豪华卫生间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狭小,陈旧,结了蛛网的简陋厕所。
这天下午,沈祀把每一间病房的门都打开来看了看,情况和904的如出一辙。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晚上,兢兢业业的沈医生难得没去上班,他给张风开发了短信,说自己有事让他帮忙向谢主任请一天假。
晚上八点多,纪浮光处理完工作,打算下楼散散步。刚出门,便听到对门传来播放视频的声音。
“小祀?”
不一会儿,沈祀从门内探出脑袋,叫了一声:“纪老师。”
“没去上班?”纪浮光有些意外。
沈祀嗯了一声,客厅的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黑乎乎的,只剩下电视屏幕的那点亮光:“请假了。”
“身体不舒服?”男人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
沈祀摇摇头,略一迟疑,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在进修。”
纪浮光:?
看出他的疑惑,沈医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纪老师要进来吗?”
纪老师欣然应允。
然后他就知道对方口中的“进修”是什么意思了。
电视里正在播《午夜X铃》,惊悚刺激的画面,加上阴森诡异的音效,恐怖气氛拉满。
“怎么忽然想到看这个?”纪浮光疑惑。
沈祀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郑重道:“纪老师,我怀疑我就职的是一家鬼医院。”
纪浮光:……
他低低咳嗽:“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