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浮光的眼睛是那种很标致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并不如何凌厉。但孟知爻对上他的目光,会有种从头到脚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孟知爻的思绪。
来人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气质儒雅,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
“我刚才去了隔壁车厢,结果里面全是不认识的,差点以为走错门了。”来人笑呵呵地说。
“这位就是柳医生。”张风开给沈祀介绍。
“你好,我是柳蝉。”柳蝉看上去十分憨厚,搓着手有些局促。
几人互相认识后,沈祀低声问张风开:“柳医生当夜班医生很多年了吧?”
张风开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祀目光扫过柳蝉锃光瓦亮的头顶,张风开默默点了点头。
但往好的方面想,以仁爱医院的待遇,柳医生应该非常有钱,也就是传说中的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国内硬卧大多是六人间,而他们有八个人,柳蝉在这边只待了十来分钟,就带着李苏苏去了隔壁车厢。
沪城到徽省的小县城绿皮火车需要开十多个小时,天黑以后众人各自上了床。
沈祀的意识很快变得模糊,朦胧间却感觉床铺好像轻轻晃了晃,将他一下子惊醒了。
沈祀睁开眼,以为是错觉,正打算继续睡,结果床又动了。
沈祀:……
沈医生叹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攀住上铺的围栏,用气音叫了一声:“纪老师。”
纪浮光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语带歉意:“吵醒你了?”
沈祀诚实地点点头:“睡不着?”
纪浮光索性盘腿坐起来:“嗯,这里的床太硬了。”
沈祀轻笑出声:“不止是纪妹妹,还是豌豆公主。”
纪浮光:……
黑暗中,青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一道月牙,笑容仿佛在闪闪发光。
“等我下。”沈祀丢下一句,重新缩回下铺。
纪浮光不明所以,片刻后他的床上多了一条被子。
沈祀眨眨眼:“多垫一层,应该就没那么硬了。”
“那你怎么办?”被子暖呼呼的,还带着青年的体温。
“你有带换洗的衣服吗?”沈祀问。
纪浮光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件衬衫。
沈祀把衬衫盖在身上,纪浮光听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铺好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夜已深,车厢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车轮辗轧枕木发出有节奏的哐哐声。
十米开外的公共卫生间内,水龙头自动打开,殷红色的血水哗哗积满洗手池,流到地上,汇聚成一个成年男人的形状。
与此同时,墙上的镜子无声碎裂,一只青白干瘦的手从镜子内部伸出来,然后是黑色的长发。
女鬼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骇人的脸。她的两只眼睛被人用粗麻线草草缝合在一起,嘴巴则一直裂到耳朵根。
“你好了没?”女鬼的声音又尖又细,语气有些不耐烦。
“马上,我眼珠不见了。”血男一手捂着自己的右眼窝,急得团团转。
“一天天的就知道找你那破眼珠子,三爷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废物。”女鬼骂道。
血男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从地漏里掏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东西,放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冲,用力按回眼眶:“要不是白天影子操纵那个骗子失了手,没能从目标那儿拿到介质,也不用我俩出马,三爷自己就能在梦里把目标带回来。”
“影子也是个废物!”女鬼鄙夷,旋即又拉下脸,“你到底好了没?”
血男摸摸眼睛,赶忙道:“好了好了。影子说,这次出来目标身边只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天师和两个普通人类,没人护得了他。”
女鬼神色稍缓:“一会儿你牵制住那个天师,我去把目标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