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圆场道:“母亲,衍易今日踏青走了许多山路,劳顿了一天身子略有些不适,先让衍易坐坐。”
沈衍易顺着他的台阶走过来,他看着尤氏有些局促的样子,他觉得尤氏或许是在不安,担心他嫌弃苍老不体面的母亲。
想到这里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快步上前扑通跪下了,他伏在地上磕头。
慕靖安哎了一声,连忙也在他旁边跪下了。
“我如何受的起宁王殿下的礼。”尤氏声音都在颤抖,她一时忙乱起来,不知要先扶儿子还是要先扶万千尊贵的宁王。
慕靖安帮她做了选择,主动直起上身,回头去扶沈衍易,手心垫在沈衍易额头下,隔开地面的冰冷,劝他:“衍易,再不起来要晕头转向了。”
沈衍易被慕靖安和尤氏搀扶起来,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慕靖安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尤氏望着沈衍易:“你今日去踏青了?景色好看吗?”
多年不见,她不想提自己受过的苦,以此来让儿子愧疚。又实在没有什么共同回忆可以追忆。
她记得的那些时间,沈衍易年纪太小,或许都不记得。甚至方才都不记得她的面貌。
慕靖安怕尤氏怪罪,连忙解释:“衍易不知母亲您已经到了京城,原本是该即刻带衍易来看母亲,但想着母亲舟车劳顿,还是该让母亲先歇息调养,便没有告诉衍易,怕他听说了就忍不住过来。”
尤氏看向慕靖安,对待这位儿子的“朋友”,尤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招待。
从前在沈家,招待来客是女主人的事,她只有在与沈家往来密切的女眷来做客时,她能出来作陪。
不过也不是要她招待,而是坐在一旁赔笑,大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去踏青了。”沈衍易回答时还有些不自然:“景色很好。”
慕靖安一笑:“母亲,衍易说谎,他今日有心事,分明一眼都没分给秀丽景色,冥冥之中倒像是感应到了母亲要来。”
尤氏被他一声声母亲唤的脑袋痛:“妾身的儿子幼时活泼又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在殿下面前竟然也敢怠慢,请殿下不要怪罪。”
“母亲,不该这样生分。”慕靖安今日优雅有礼,神情和煦语气自然,明显有备而来。
他展现出所有美好的品质,尤氏愈发觉得他高不可攀:“殿下,妾身笨嘴拙舌,不会说话。”
“母亲。”慕靖安无奈一笑,一举一动尽是包容:“母亲不必自称''妾身'',我同衍易死生莫逆,他甩我两个巴掌都是应该的,您若再是小心翼翼,衍易要难为情了。”
提及沈衍易,尤氏终于不再客套,但仍然有些不安。
又说了一会儿话,慕靖安有心让他们母子叙旧,但沈衍易望向他的目光充满祈求,在这样的时候半点都离不开他。
慕靖安心疼沈衍易,他无法切身体会是多不可承受的沉重,让沈衍易羞愧与面对自己的母亲,从而要依赖他。
大部分时间是慕靖安在说话,但他话也不多,并非多亢奋的性子,但足够也尤氏有来有回的聊些家常,说说沈衍易的事。
在说起沈衍易还有没有在念书时,慕靖安顿了下,还是扯了个慌:“衍易在青房书院念书,是名声最好最刻苦的,假以时日是要为官做宰的。”
尤氏露出十分不解的眼神,她微微往前探了探身,问道:“衍易还在念书?”
沈衍易被她的态度问的有些心虚,慕靖安的神情仍然滴水不漏:“是。”
“衍易不是在给你做妾吗?”尤氏问。
…
慕靖安绞尽脑汁也不知来的路上尤氏哪里有机会得知沈衍易在给他做妾。
受命去接她的护卫不会说,来了之后庄子里的人更不会说。
至于沈衍易在给宁王慕靖安做妾,这件事统共也没多少知道的。
宁王府铜墙铁壁,一个不信任的人慕靖安都不用,也几乎没有可能传出来。
即便是有机会传到外面,也绝无可能被尤氏知道。
“我知道的呀。”尤氏笑起来:“好端端的,若只是朋友岂会头一回见我就唤我母亲呢?”
沈衍易整个人像一朵枯萎的花朵一样,神色瞬间失去生机。
慕靖安还挣扎:“母亲,我和衍易真的是莫逆之交,您想错了。”
“你很疼衍易。”尤氏点点头:“旁的我不在乎,只要衍易身边有知冷知热的人就好,见到你们恩爱,我不生气。”
沈衍易欲言又止,尤氏以为他是怕自己生气,安抚的对他笑笑:“衍易,为娘终于放心了。”
于是沈衍易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慕靖安也只能笑笑,然后小心的看向沈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