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跑越慢,体力弱加上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办法沈承易只好停下脚步,把他拉倒一棵遮荫大的树后安慰,沈承易安抚他,其实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沈衍易哭了好半天,沈承易发现好言好语哄不好他后甚至发了点脾气:“再哭下去,宁王把你捉回去当娈人吗?”
“难道不是你的错?”沈衍易哭着推他,自己反而站不稳踉跄了一步,他捂住脸小声呜-咽。
沈承易愣了一下,赶忙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沈衍易委屈的想大吼大叫,但他喉咙哑的厉害,说出来的仍然是委屈怨怼:“是你惹了太子,沈鸿雪贪生怕死,舍不得他的官运,把我扔给慕靖安欺负…你们全都对不起我…”
沈承易上前去安抚他,握着他的肩膀低下头认错:“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逞能,我还以为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时是我年少天真,对不起。”
沈衍易没有再推拒,被沈承易紧紧抱住,他哭的更凶:“什么都晚了,我这辈子见不得天日了。”
“胡说。”沈承易心都被他哭碎了,安慰着:“是我的错让你平白多耗费三年,但我的四弟那么刻苦,一定…”
“什么三年…”沈衍易心如死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科考了,慕靖安怎么会允许。
沈衍易胡乱抹了抹眼泪:“走吧。”
沈承易拿出帕子仔细的帮他擦净眼泪,指腹在他红肿的下眼睑轻按了一下。
他们又跑了一会儿,沈衍易想起来今日早上自己总想出门,慕靖安就带他外面逛。
逛到外门房见到于映菡在大骂慕靖安,慕靖安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还口,后来于映菡骂的越来越难听,慕靖安就将他拉到怀里捂住了耳朵。
硕果和肖嬷嬷都去劝于映菡,慕靖安甚至谈不上发怒,他只是对于映菡说:“要走就把你的孩子也带走。”
肖嬷嬷又反过来劝慕靖安,吴甸不得不去传话,奶娘不解的把孩子抱了出来。
于映菡不接,上马想走,慕靖安让吴甸拦人,最后吴甸不得不按照慕靖安的意思,把孩子硬塞到了于映菡怀里。
当时沈衍易理解不了这些事情,他甚至现在也只能记起一些不太连贯的画面。
这些日子他似乎丧失了所有思考,不再能理解别人说出的话,那些不理解的事只在他脑海中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就被他忘掉一大半,如今剩给他回顾的,只有一些视觉清晰,听觉模糊的记忆。
他拉着慕靖安要走,慕靖安便跟着他去树下薅草,然后他总被树上掉下来的露水砸中,便又走了。
他们又绕到了门房,沈衍易记得门房小厮面色为难的说了什么,然后推开不敢关严的大门,奶娘正掉着眼泪坐在门阶上,怀里抱着于映菡没有带走的孩子。
沈衍易隐约记得慕靖安说:“把孩子放门房,她迟早要回来带走,我就不信她那么狠心。”
然后奶娘似乎被慕靖安说了几句,奶娘不舍得将小孩子放在小床上,看着门房小厮把小床搬到门房里去。
沈衍易直觉于映菡不会回来带走孩子,而慕靖安更为冷血,没准儿孩子真要一直等在门房里。
“哥。”沈衍易唤了一声。
沈承易正在一处小院外套马车,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我取一点,一个…”沈衍易思量着用词:“你能不惊动人去一趟王府的门房吗?”
沈承易想说当然不能,但沈衍易眼睫上的泪花还没干,他不忍心拒绝:“我尽量。”
沈承易把沈衍易扶进轿子,他在挥动马鞭前,余光的树梢上半张脸隐进了枝叶里,他不动声色的回手装作检查轿门是否关严,又发现了几个隐卫正在暗处,其中一个几乎没有掩藏自己,就坐在石墙上。
是方才一直跟在慕靖安和沈衍易后面的人,沈承易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跑不掉了,沈承易已经知道。
但他还是装作没有看见,喊了声驾,马车依照沈衍易的意思到了宁王府不远处。
沈承易眼神从不甘,渐渐变为逃避的空茫,他不想面对自己救不走弟弟的事实。
他喉结滚动了下,敲了敲轿窗,没有告诉沈衍易绝望的真相,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按照沈衍易所说,他毫不费力的潜入门房,在小床上抱走了那个包裹严实的孩子。
沈衍易接过孩子时,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绝望,又不好意思的祈求道:“哥哥,我还想去一趟丘明寺…”
沈承易点头:“好。”
如果沈衍易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兄长的异常,若真的逃的掉,按照沈承易的脾气不会陪他做这么冒险的事。
从沈承易发现吴甸一行隐卫后,他们的逃跑就已经失败,现在不过是兄长在尽自己所能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