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未如愿以偿,沈衍易佯装没有看见,将勺子放在桌上,专注的剥去一只菱角的壳。
慕靖安只能讪讪的合上嘴巴,观赏着沈衍易的动作。
沈衍易剥的很笨拙,手指扳住两角,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手指小幅度哆嗦了几下以示力气不足。
但他仍然专注的于异常坚固的硬壳。
慕靖安目光转移到他不自觉抿紧的唇,忽然生出恶劣的想法。
慕靖安忽然敲了下檀木桌面,沈衍易如他所料吓得一颤,然后幽怨的偏过头,不声不响的看着他,眸光似有一丝委屈。
“不禁吓。”慕靖安笑笑,接过他的菱角一用力,咔嚓一声剥好了。
将菱角还回去时,慕靖安才发现沈衍易的手指被菱角的尖尖划破了,就在他刚才吓唬人时。
沈衍易将手心反扣,手指弯曲并未完全贴合桌面,防止自己的血蹭在上面。他的动作并不想让慕靖安发现他的伤口。
但慕靖安已经看到了,“是我的错。”慕靖安捧起他的手,用帕子缠住他的手指:“疼不疼?”
沈衍易轻轻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慕靖安并未感到安心,因为他早就知道,沈衍易习惯隐忍。
前几日对他恼火发脾气的场景宛如一场梦,虽然沈衍易连发火都极尽冷漠,只显出一些微妙的刻薄。
如果慕靖安迟钝一点,或者懒得应对装个糊涂,那么沈衍易的脾气完全可以算作不曾发生。
即便如此,慕靖安还是更喜欢那样的沈衍易,至少他有情绪,愿意发泄情绪,起码蕴含着信任。
两人有些别扭的用过晚膳,沈衍易无事可做先去洗澡,等他回来时慕靖安与他擦肩而过。
沈衍易坐在罗汉榻上喝茶,听到慕靖安对硕果说:“不用换水了。”
沈衍易几乎要冲动站起身,去阻止慕靖安荒谬的决定,但这只会更加尴尬,所以他又坐回去,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慕靖安带着一身水汽出来,越过沈衍易回了卧房,一刻钟后又推门出来,站在小廊里对堂屋正在出神的沈衍易问:“几时了还不回来歇息。”
沈衍易起身朝他走来,距离还有两步远时,慕靖安已经以前伸出手,很快将人揽住。
卧房的门关紧,慕靖安坐在床边,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褥子上。
沈衍易怀疑他从水里出来就披上了寝衣,根本不像擦过。
为了防止自己整完睡在湿褥子上,沈衍易主动拿了块干净的帕帛,询问他:“殿下,我帮您擦头发吧。”
慕靖安挑了挑眉,有些新鲜的享受着他的伺候,带着笑意问他:“何时这般恭敬了?”
他头发被一下子裹住,很快慕靖安就笑不出来了,沈衍易虽然看上去冷漠细致,但他并不会伺候人。
慕靖安感觉自己会掉一大把头发,所以他拿回了帕帛自己擦。
两人间始终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等慕靖安将头发擦的半干,沉默已经到了相当难忍的地步。
慕靖安发泄一般,将沈衍易打横抱起放在床里面,然后他踢掉鞋履上-床,像是横截了沈衍易逃跑的路。
这只是他的幻想,因为沈衍易没有打算逃跑。
在拾回自己的辖制权规束姜桂时,沈衍易就打算迎难而上。
毕竟他并不打算回到沈家那个恶心人的臭沟渠,绝不。
沈衍易枕头上调整姿势,往下挪了挪躺好。
慕靖安手臂圈上来,狂人离的很近很近。
“我后日就要出京。”慕靖安说:“在我离京前,我想我们有些话要说明白。”
沈衍易点头:“好。”
“若你有心跟我过一辈子,就给我个准话。”慕靖安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不要求你起誓,但起码告诉我你有这个念头。”
沈衍易几乎有些想笑:“宁王殿下,我以为你的御下之术会高明些,至少不让人徒生逆反。”
慕靖安微微偏头:“怎么说?”
“若说我心甘情愿与你做妾,即便我能说,你也不能信。”沈衍易望着他,他挑了下眉。
沈衍易很平静:“但你放心,我此生都不会有更好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