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儿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就等于是亲口承认了。
陆老夫人坐在一旁,眉心紧锁看着陆淮景,半晌才叹息道:“看你做的好事!将一个祸根子引进了家门,真是家门不幸!”
陆淮景无言受了母亲着几句埋怨,看了看沈青棠,这才道:“好在我与棠儿已经将事情查清了。守备府里的二十个军士,事关人命大事不是儿戏。一定会对何诗儿严惩,给那二十个无辜冤魂偿命。”
他说出一句“偿命”来,显然何诗儿必死无疑了。
可老国公陆茂渊却把何诗儿方才哭求的几句话听了进去。
疫病之事死亡的军士,早已报了上去是因病而死,不但没有罪过,还算是他镇国公的一条功劳。
若是此刻把何诗儿用错药的事情上报,岂不是把一定定案的事情翻了过来?这杀一个何诗儿事小,连累了镇国公的威名,岂不让朝廷与皇上斥责他?
“且慢!”
陆茂渊挥手让身边的秦姨娘起身,又皱眉看了看眼前可怜兮兮的何诗儿。
“这件事何丫头并非故意,是她医学不精导致的,终究算不得人命案。在我的守备大营里,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再翻出来,岂不是让人说我治下不严?传扬到朝廷或皇宫里,让内阁与皇上如何看我?”
他老人家不悦的瞪了一眼儿陆淮景,又瞥了一眼沈青棠,随后愠怒道:“你们两个翻出这件事来,是要让咱们镇国公府蒙羞吗?一对混账东西!往后这件事情不许再提了!”
陆淮景听到父亲竟然好不顾及人命,只为自己一点声誉,就想起身反驳。
不过沈青棠早就知道陆茂渊会这样,嘴里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按住了陆淮景的肩膀,示意他不必与父亲争辩。
“谢谢父亲体恤!我真的都是为了咱们国公府好,为了父亲好才会去学着配药的!谢父亲饶恕我!”
何诗儿一听陆茂渊不打算追究,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几乎破涕为笑。
“母亲,我制作红丸也是为了济世救人,我不知道黄丹、辰砂有毒。我只是好心,看着小王子身体不好,想让他尽快好起来,这才把药拿给他吃的。我平时也用这个药,给沁芳阁里下人的孩子吃,他们都……”
“你沁芳阁吃过这丹药的孩子,已经双腿残疾不能走路了。”陆淮景沉声道。
这件事何诗儿略微听说过,但她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那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总是在院子里哭哭唧唧的,我都快被她烦死了。这才赏了她娘一些药,让她好好睡觉,别影响她娘干活。那孩子又不是吃药才出问题的,是她自己本来就有病!”
沈青棠看着她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沉着脸冷冷道:“府医郎中去看过很多次,那孩子原本很健康并无疾病。她母亲在你院里浆洗衣服,把孩子放在下房里,孩子几句咿呀声被你听到,你就给襁褓里的婴儿喂食毒丹药,还灌她饮酒下药!那些日子,你哄骗她母亲,说孩子哭闹是惊风症,每日给小婴孩吃好几颗丹药。就为了让孩子一直昏睡不醒,你听不到一点哭声!”
沈青棠说到此处,荣禧堂里的每个人,无论主仆都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