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定王吗?
定王既有此意,怎会没有提前告知他?
尤步青抬脚欲走,又想起什么,停下了步子,问了今日第二个问题:“昨日我醉酒,接旨时你该在场,传旨公公可有见怪?”
“见不见怪,传旨公公也不会挂在嘴边上说。老爷的话,恕我回答不了。”
“你!”
尤步青看着骆氏冷淡的背影,想了想,冷嗤了一声开口说道:“我若见罪于宫里,影响了前程,却不知还有哪户好人家愿意娶你的宝贝女儿?”
他说的是尤皎月。
提及尤皎月,这就是触及骆氏的逆鳞。
骆氏恶狠狠地回过头来,眼底怒火升腾。
“月儿不止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尤步青冷哼着,料定提及尤皎月,就能将骆氏拿捏得死死的。相处多年,不光骆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也已经非常了解骆氏的脾气。
于是他面不改色道:“我的亲生女儿又如何?我有三女,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更何况,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
尤步青甩袖欲走。
刚走两步,果然被骆氏叫住。
骆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气恨,浓浓的不甘被重重按下,她咬牙道:“昨日老爷在传旨公公面前确实略有失态,但其中缘由公公心里本就清楚,且临走我已命人打点好,已无不妥。老爷开年入宫后,再好生与那位公公赔个礼,也就无碍了。”
骆氏这话一出,尤步青才总算放心。
宫里的人,骆氏从小也是见识过多次。
她既这么说了,定然就没有大碍了。
尤步青心中的巨石落下,终于放心。却还是态度极差地哼了一声,再次高高地甩了甩袖子,随即昂着头离开。
“总算你还会做点事!”
骆氏看着尤步青转身离开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恨,她真是恨。
恨尤步青当年为何要费尽心机将她娶进门,又恨她自己愚蠢,为何要轻信这个男人在她勉强装出的一副深情样子。
如今,就连最爱的亲生女儿,也被他当做筹码,在她面前用作拿捏的手段。
嬷嬷悄悄上前,安抚地在骆氏的后背上轻挲。
骆氏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情绪重重地压下去。随即回过头,看向干活的家丁,声音严厉:
“在我手底下做事,不该听的时候就要会做个聋子,不该看的时候,就要会做个瞎子。”
“若是有不懂事的,被我发现非要在背后搬弄是非,多嘴多舌,一率都会被我打几十板子,丢出去了事。可都听清楚了?”
骆氏一贯待下人就是如此,公正严明,一言九鼎。
下人们早就知道她的作风,丝毫不敢轻率。闻言,纷纷低下头,连声称是。
赶紧更卖力地干活。
外头的雪停,太阳出来,开始缓缓地融雪。
从屋檐上,融出的雪水,顺着檐下声声滴落。
“滴答——滴答——”
如奏响一曲热闹的声乐,催促着,着急忙慌着,急急忙忙地向前。
所有滴落的雪水落入地下,渗入泥土,化为无形,也带走了一路的灰尘和脏污。
这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会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