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杨柳对望,始终看不见对方面容,仿佛雾里看花终隔一层,隔住的不是人,是心。易鹤拿着一封信出来了,毕恭毕敬的行礼,交付到男人手上。那人既然拿到了东西,不便在此地久留了,可临走前瞥了那少年一眼。易梓骞见三哥与那人似乎办完了事情,便推着轮椅上前,道:“三哥,你回来了。”易鹤额上还冒着冷汗,暗想此人压迫力实在强甚,只是淡淡的看着你时,就有一种无形压力,导致着说着话间都要小心翼翼踌躇着措辞,至此还有些心有余悸。见易梓骞来了,他才微微放松身体,松了一口气道:“梓骞。”易梓骞却细心发现他额上汗珠,疑惑道:“三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易鹤抹去额上汗粒,道:“我没事儿,只是热了些。”“对了,方才那位大人是谁?”易鹤犹豫着道:“是从盟国来的皇子,在此地逗留休息几日,便要去皇都了。”易梓骞颔首道:“原来如此。”易鹤道:“你也该饿了吧,我让厨房的给你准备晚饭。”“嫂嫂呢?”“她有身孕不便与我们同桌,小厨房给她另外坐了饭菜。”而这边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最后看了眼巡察府的牌匾,同下属们策马离去。众人回到居所院中,看门人打开了一条门缝,见来者为殿下,急急的将大门打开。他半跪下来低垂着眉,低声道:“恭迎殿下。”男人目光平视,甚至是漠然。将手扬起,看门人起身退至一旁。而后引着众心腹,踏门而入进了院里。此院从外看来并不显眼,有些简陋破落,与男人身份不符。可以里来看,各处都有侍卫把守,这群侍卫是男人从耀国精心挑选的精锐,各个身手不凡,且皆是死忠。院子布置防范的周密,算得上固若金汤。可他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因着所要防的不仅是看似顺从,却暗自里不知打着什么算盘的夏国人,还有他那群罔顾大局,居心叵测的弟弟们。回耀国后,父皇便令他为骠骑将军,带领四军抵御游牧部落侵略。战局被他一手打开,逐渐明朗,耀军不再步步败退,有了骠骑将军坐镇,稳定了军心,开始了他们的反击。只是现下局面,双方势均力敌,皆是按兵不动。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暗藏汹涌。就在这种时刻,可朝廷却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父皇下了一道急令,让他即刻动身,前往夏国借两万兵。耀国与夏国比邻,夏国地少人稀,重农抑商,农业得以发展,可毕竟是一小国,不得不依附地大物博的耀国。本来借兵一事为得是补充兵力,迅而有力向敌军进行反扑,男人不该愁眉不展。可这道急令所派的人选,竟然是他自己,实在荒谬。此时正是两军剑拔弩张之时,若是大将军离军消息传出,岂不是给了旁人可趁之机。这道令虽急却不是密令,昭而天下的让他去夏国借兵。男人夜夜坐在帐中,紧蹙眉头,对着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翻来覆去的查看,希望能看出些暗语。同时又收到了一封密信,来自他的兄长。信中直言提出,父皇近来多病疲惫,精神不佳,林贵妃便找了一名江湖道人,让他献了一枚丹药给父皇。父皇听信了站在林贵妃的妄臣谗言,不顾母后和丞相劝阻,执意将丹药服下。可自从服下了那丹药后,父皇身体精神愈佳,龙颜大悦,不但赏赐了那名道人,也愈加信任于他,竟奉那道人为国师。有人来报,那道人此前曾进入父皇寝宫夜谈,没几天后父皇便下达了这荒谬的命令。他拿着密信与急令,与冯子尹商讨起来,失望摇头道:“看来父皇不仅是疾病乱投医,连忠言谗言也分不清了,莫不是被那丹药害得病糊涂了。”既然急令已下,不得不遵,只能想办法应对了。冯子尹蹙眉道:“以我猜测是那道人与林贵妃早早的密谋,你与大皇子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愈加着急,于是心生毒计。“先是派那道人获得陛下信任,再往陛下吹一阵枕头风,将人选定于你,同时做好准备,派人在夏国路上截杀于你。”男人听完冷笑道:“打的真是一副如意算盘,倒是替她的窝囊儿子规划了一条好路子。”冯子尹摸索着下巴道:“可想不通的是,陛下虽依众了妄臣,可大事理还是明了的,却在这种节骨眼上,为何就信了此等谬言,派你前往夏国。”男人面具下的一双眸子,愈发如古井死水,深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