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六七从头打量到脚,言语之间很是强硬:“你这是拿武校尉压兄弟们呢?就算是校尉大人来了,我们有理为何要怕?你们问了,我们答了,难道答出来的话有些不一致也是犯错咯?”
“就是!”
“安京城来的又如何,这里可是幽州,我们可是左边军!”
“校尉大人最是体恤下属的,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随便责罚于我们,可谓英明神武的很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六七说的涨红了一张脸:“你们……现在是左边军可能有人死了,我们才过来调查此案的,你们竟还这般不领情?!”
“查案?”矮个壮汉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左边军的事儿一向都是左边军自己解决,就算你们抓到了杀了卢向全的北方蛮子又如何?扔进大牢里去?”
“想来这位大人方才也瞧见了,我们校尉大人已经派出一队骑兵前去报仇了,就不劳‘安京城来的贵人们’费心了!”
“你……!”六七被他刺激的有些失了分寸,再次冲上前去一步想要问清楚。
未曾想对方也是浑然不惧,挺起赤裸的胸膛就迎了上来,眼看着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好在一直站在那里沉默是金的武校尉亲兵及时出手将矮个壮汉给拦了住,这边陆彦也顺势出声将六七叫了回来,算是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不过双方还是谁都不肯先行退让,互相瞪着眼就像是两只骄傲的大公鸡。
几步开外的林安宁算是看了一出好戏,她撇了撇嘴,微微倾身靠近了青芜:“青芜姐,你们大理寺查案一向都是这样……温和的吗?”
不应该啊,听闻大理寺疯起来连皇亲国戚都不放过,结果竟被左边军这样挑衅都无甚反应,不大正常吧?
青芜则是有些涩然的抿了抿唇,斟酌着回道:“大人做事必定有他的道理,想来是因为左边军身份特殊,大人不想寒了战士们及他们远在大后方亲人们的心。”
大晟朝重军是传统,凡是和兵将有关的事,小心点总没错,更何况这会儿他们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边青芜还在耐心的解释原因,林安宁却重新抬眼看向了前面的几道身影。
陆彦正摆手示意六七退到一旁,俊朗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可以理解诸位此时悲伤的心情,既是如此,我便换个时间再来。”
言罢,他看向了武校尉的亲兵:“我还想去卢向全日常所住的营帐看一看。”
亲兵自然不会不答应,迈开步子就在前面带起了路。
眼瞧着陆彦三人紧随其后的也准备离开校场,林安宁忽而面露难色,出声唤住了青芜告罪:“青芜姐,我肚子疼,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可需要我陪你一起?这里毕竟是军营……”青芜有些担忧的道。
“不用,您还是跟着陆大人吧,万一待会儿有什么用到你的地方。”林安宁摇头拒绝,为了安抚对方,她复又提出了解决办法:“军营并不大,稍后我一路打听着就能寻过去。”
“若真是找不到也没什么,我在外面马车旁等着你们便是。”
青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再次叮嘱了她两句便快步朝着陆彦等人追了上去。
直至看不见那些人的背影,林安宁才收回了目光,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刚刚那几名壮汉的身上。
她安静的站在校场外面,借着一根粗壮树干的遮掩,此时那张秀雅的面庞上褪去了原本的乖巧,满是淡漠之色,眼底也透着与无害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阴沉。
日后再来?
整整三年余!林安宁才终于遇见了一个能够重回长平县的机会,她可没有更多的耐心继续日复一日的等下去了。
只是确定个亡者的身份罢了,难道还要拖上好几天不成?
心底盘算着,她用眼角余光瞥到了那名矮个壮汉突然匆匆离开了校场,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她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着对方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一处茅厕外,林安宁垂手立在了那条返回校场必经的小路上,仰起头欣赏了一番天空中漂浮着的、大朵大朵洁白的云彩。
很快,耳边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循声望了过去,同来人对视了个正着。
矮个壮汉也是一愣,平日军营里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他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在此处与这么一个妙龄姑娘撞了个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