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良宵,叫度魂使的语气跟当初叫桑晖陛下没什么区别,都是尾音上挑着,勾在舌尖上往出吐,不经意就缠着几分亲昵,听得桑晖心也痒。
不过度魂使冷情冷性地修行了八百年,耐力渐长,他将良宵半托起,垂眸看着良宵的眼睛,问:“来找我之前的那四十九年,你去了何处?”一边问,指腹还一边在良宵的唇上一下一下碰着。
“我……”良宵尽量语气轻松,亲了亲桑晖的指尖,笑说:“天……”
罚字还未出口,桑晖已垂头吻上了良宵温热的唇。
如果不是天罚,良宵不会那么久不来找桑晖,如果不是天罚,良宵也不会简单几字就想轻易盖过。
桑晖心底隐隐作痛,轻轻在良宵的唇上咬了一口,说:“我就知道。”
良宵笑笑,安抚一般吻了吻桑晖的眼尾,说:“度魂使,天要亮了。”
桑晖朝魂树外头看去一眼,见晨光将要破晓,这才于万般不舍中放了良宵走。
魂树内与以往毫无区别,桑晖倒是因为生前的记忆微微有一些恍惚,竟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靠在椅背上朝着床上的石镜看去一眼,抬手扯下了颈间的布条,觉得自己仿佛才刚刚死去。
桑晖曾经身首异处,脖颈上除却狼牙破喉的痕迹,还有利刃切割的一线长疤。
这两者混在一起,好似套在他脖颈上的一道枷锁,狰狞而丑陋。
而在它们上头,丝缕的月光银线一般将这伤口缝合,至今都泛着微微光亮,好似时时刻刻都在将桑晖的这道伤口温养着。
也不知当初的良宵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他的头颅和身体缝补在了一起?
桑晖只这么一想,心口骤然作痛,他的心好似要在疼痛中重新跳动起来一般。
桑晖已经许久没有心痛过了。
他在意外中抬手捂上心口,那痛意又莫名散去。
奇怪……
桑晖皱眉,将布条重新缠回颈间,起身往南海去了,只是才出阴阳谷,兔女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抱住他的胳膊着急道:
“那个吊死鬼不听我的,他从东荒的秘境里头一出来,就非要去边都找什么平川将军,我带他回来他不肯,你快去看看呀!”
八百年后的兔女和八百年前的兔女没什么区别,还是闹闹腾腾,咋咋呼呼。
桑晖此刻见她,倒是万分好脾气,不但没拍开她的手,还摸了摸她的头。
兔女耳朵跳了跳,诧异地盯着桑晖。
桑晖嘴角一翘,弹了弹她的耳朵,问她:“什么吊死鬼?”
“你失忆了吗?”兔女的神情好似见了鬼,围着桑晖转起了圈,“就是那个朗国的少年皇帝,城门楼上的吊死鬼,你不是将他做成了尸傀带着他在人间晃吗?就那个青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