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北许公有幸与鸿蒙大帝结识之时已是而立之年,虽为他效力不过短短两年,却无处不被他所折服!论智谋,论气魄,你们后两代君王全不及他!我要你们所有人知道,我从未教过鸿蒙任何,倒是从他身上学到不少!
“所以你们记住,我许恨生这一生是两朝帝师,一朝国师!只有鸿蒙,只有他,我许恨生心甘情愿做他的臣子,愿为他留一颗忠心!他是我心中唯一的大帝,无人可匹敌!
“我曾对他说,我取恨生之名,是恨生而为人之时不可选,恨世事艰辛运道不公,恨好事难成双,恨天公不作美……如今我要说,因他我不恨任何!不恨任何!我如此活过一生胜过百世轮回,为他我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哈哈哈哈哈……”
在漫天大雪中,许公于大笑中死去。
那时殿内外一片寂静,簌簌雪声落地可闻。
那时容颜苍老的妫沛红了眼眶,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走了下王台,从此再未参与朝政。
那时一心想要寻找鸿蒙下落的良宵刚刚落入凡间,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那时,鸿蒙已离开人世整整四十九年。
旧友
月亮将要落下,外头天快亮了,鸿蒙听完良宵的讲述,揉了揉眉心,饮下一杯滚烫的热茶。
其实他的身体无知无觉,一杯热茶下肚,心里倒更是发凉。
车裂……
桑晖抬头看着树顶的魂珠想了想,永泰九年的时候他还不是度魂使,没有引度过许公的亡魂。
可那时,桑晖自己的亡魂又在哪里呢?
桑晖于是又看向了良宵。
良宵太明白桑晖的意思,笑了笑,起身给桑晖将那个银镯套到了脚腕上,还顺手拨了拨上头的月牙铃铛。
他握住桑晖的脚腕也不松开,以半跪的姿势又握住了桑晖的手,说:
“我知道你想要弄清楚后来的一切,但是度魂使,天要亮了,我得走了。剩下的,下次我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说完将桑晖的手捉起,在桑晖的掌心亲了一亲。
难得的,桑晖久无知无觉的手竟是有些痒痒的。
八百年前,除却朗国遭受天灾的那几个月,良宵常与桑晖日夜相伴,少有天亮就走的时候。如今每每相见,良宵却总是夜里才能来,天亮就得走,仿佛身不由己似的。
桑晖有疑,却不多问,只点了点头,良宵便起身在桑晖的唇角落下一个吻,说:“走了。”
他眼中全是不舍,说了要走却又不动,手倒是捧着桑晖的脸颊轻轻抚摸。
桑晖便干脆靠在椅背上,仰着脸让良宵摸,一双眼睛还直直盯着良宵银色的瞳仁。
良宵差点叫桑晖的目光绊得迈不开腿,抬手盖住桑晖的眼睛在桑晖唇上吻了吻,这才转身走了。哪知桑晖长腿一伸,直接将良宵的双脚圈住,一把就将良宵拽进了怀里。
良宵简直是半躺在了桑晖的腿上,失笑道:“度魂使这是做什么?”